荼白被鐘離越水一聲嗬斥,後退了幾步,可眼神還是凶神惡煞的,鎖在薛丹融身上不放。
薛丹融自然也被荼白的怒吼聲驚動,他緩緩睜開眼看了荼白一眼,又垂眼看著貼著自己睡的方潮舟。
他抬了抬袖子,方潮舟的臉就完全露了出來。因為生病,方潮舟臉頰掛著兩塊酡紅,像是掉了兩片花瓣在臉上。
薛丹融的視線從方潮舟的臉上挪到了抓著他衣角的手,他幾乎沒有猶豫,伸手把自己的衣角扯了出來。
隻是沒想到的是,衣角剛扯出來,方潮舟好像是因為手裡沒了東西,突然往上抓了抓,這一抓,就抓住了薛丹融的小拇指和無名指。
“罷了,丹融,你今日先回去吧。”
鐘離越水的聲音在寂靜的隔間響起。
薛丹融把手慢慢抽了出來,抬眸看向鐘離越水,“是,那弟子明日再過來。”他起身往外走去,在經過荼白旁邊時,荼白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甚至喉嚨裡發出了低吼聲。
可薛丹融看都沒看它一眼,就仿佛它不存在一般,直接離開了。
薛丹融離開後,鐘離越水看著還睡著的方潮舟,許久沒有動,直至荼白走過來,著急地圍著方潮舟轉圈圈,而後還拿虎頭蹭他手臂,喵喵叫個不停,他才有了動作。
“自己去領罰。”
鐘離越水說話的同時,起身把方潮舟連人帶被抱在懷裡。
他抱著人走出了隔間,荼白跟了上來,喵嗚了一聲,聲音像是極其委屈,可鐘離越水沒有看它,眼神落在了門口。
良久,鐘離越水抱著方潮舟進了內間,進內間的同時,布下了結界,荼白進不去,哀怨地喵了好幾聲,才轉身離去。
*
這一場病遠遠超乎了鐘離越水的想象,到了晚上,方潮舟的體溫也沒下降多少,反而隱隱有升高的跡象,到了平時要入睡的時辰,方潮舟體溫又驟降,臉上的紅.潮褪去,變成了一臉蒼白。
領了罰回來的荼白重新變回了貓,隻見它毛發失去光滑,動作更是遲緩,想跳到凳子上,都還腳滑了一下。
它看著被鐘離越水放在榻上的方潮舟,喵了好幾聲。
鐘離越水站在榻邊,看了它一眼,眉
頭微微一擰,“不行。”
荼白聞言,長長的尾巴一直甩來甩去,像是極其焦躁,它衝著鐘離越水叫個不停,而後又跳到榻上,用貓臉去碰了碰方潮舟的臉,碰完後,抬頭對著鐘離越水一聲叫。
這聲叫明顯要比之前的叫聲要凶。
鐘離越水眉頭依舊緊鎖,過了好一會,他俯身把被子裡的方潮舟抱了出來,“今夜他跟我睡,你若不放心,守在旁邊便是。”
荼白聽到這句話,立刻跳下了榻,步步緊跟著鐘離越水的步伐。
等鐘離越水把人抱到自己床上,它也跟了上去,見方潮舟被放到裡麵,它立刻去扒拉鐘離越水的手臂,又開始叫。
鐘離越水無聲地歎了口氣,他合衣躺到了床上,側過身,才將方潮舟抱入自己的懷裡。
荼白見了這一幕,喵了一聲。
下一瞬,被子就蓋在了鐘離越水和方潮舟的身上。
荼白沿著被子邊緣走到了枕頭那一塊,然後在方潮舟的腦袋上方那一塊趴了下來。但過了一會,它伸出爪子在鐘離越水的臉上拍了拍。
鐘離越水本已經闔上的眼又睜開眼了,他眼神不悅地看著荼白。
荼白縮了縮身體,可還是喵了一聲。
鐘離越水閉了閉眼,躺平身體,把旁邊的幼童抱在了自己的身上,於是變成了方潮舟擺了個大字型,趴俯在他身上,腦袋枕著他的胸膛。
荼白咕嚕了一聲後,總算安靜了下來。
鐘離越水重新閉上了眼,但到了半夜,他眼睛又睜開了。
他感覺到身上有東西在蠕動,以很慢的速度。
俄頃,鐘離越水伸手隔著被子摁住了那東西,“做什麼?”
被子裡的東西頓了頓,然後以非常可憐的聲音說:“師祖,我餓了。”
方潮舟醒了,被餓醒的。
他醒來後,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鐘離越水身上睡的時候,差點沒嚇死過去,好不容易穩住心神,他就想爬出去,隻是還沒爬幾下,就被抓住了。
*
方潮舟看了看桌子上的靈水煮魚和大米飯,抿了抿唇,拿著玉箸半天沒有動。坐在他旁邊的鐘離越水沉了沉眸,“怎麼不吃?”
“師祖,我還是吃果子吧。”方潮舟放下玉箸,準備從儲物戒裡拿今日新來的靈粽果,但
還沒有拿,就被抓住了手。
“為什麼不吃?”鐘離越水看了下桌子上的菜。
旁邊的荼白突然喵了一聲,伸出爪子碰了碰裝魚的盤子。
鐘離越水看著它的動作,低頭看向方潮舟,“吃膩了?那你想吃什麼?”
方潮舟腦子裡瞬間出現了一堆美食,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就吃果子吧。”
鐘離越水看著他的反應,突然把方潮舟抱到了懷裡,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還吸了一件披風過來,把方潮舟裹得嚴嚴實實。
方潮舟被他這番動作弄得一愣,“師祖,這是去哪啊?”
可鐘離越水並沒有回答他,隻是用披風把他裹得更緊,除了眼睛鼻子露在外麵,其他地方都被遮得嚴嚴實實。
而後,他們坐上了金翅鳥,方潮舟隻知道金翅鳥一直在飛,卻不知道金翅鳥目的地是哪,飛到天光大亮,金翅鳥也沒有停下來。
方潮舟餓得不行,偷偷從儲物戒摸出來一顆果子,怕被發現,他啃得特彆小聲,隻是剛啃完,一塊手帕塞進了披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