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耳跟著大隊伍,走過了一處橋,看到了滿池子的白色荷葉,正出神,就看到黑衣人停下來,指了指夏耳,“你,留在這。”
夏耳迷茫的停住了腳步,就看見黑衣人指了指一邊的大黑烏龜:“照顧它。”
隨後說:“其他人,跟我走。”
夏耳:“……”
夏耳就看見了楊圓回過頭看她,露出了一個隱晦而挑釁的笑。
……
夏耳不太明白為啥楊圓對她笑。
但夏耳就留在這裡照顧龜殼了。
黑烏龜……不,黑龜殼上血色紋路極其繁複,看著有點陰冷。
夏耳其實也不明白,一隻龜殼有什麼可照顧的,應該照顧它什麼,吃喝拉撒?
可是它也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啊。
也就算了。
但是夏耳不是個會向倒黴生活服輸的人,就比如說,龜殼不用照顧,她就很閒。
這讓夏耳對於工作內容也非常滿意了。
她想起了楊圓的笑容,一時間十分感激,連之前對她若有似無的敵意都忘記了。
她真是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啊!
她要祝福她心想事成!!
*
蘇縫目光沉沉的掃過底下一眾美人。
黑衣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聲音低而輕緩,“這……這都是大陸上搜羅來的美人,您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
眾女低頭,都不敢抬頭往上看,她們本能的覺得無比恐懼。
那種恐懼仿佛是紮在靈魂深處的。
卻也因為恐慌,而生出了無與倫比的貪念。
就比如楊圓。
楊圓攥緊了手,心裡緊張又興奮。
要問楊圓現在最想做什麼。
答案非常的顯而易見。
她現在就想乾掉周圍一眾小賤人,成為偉大神明的唯一侍奉者!
頭頂上的人遲遲都沒有說話。
蘇縫看著底下的人,厭倦之餘,還有點惡心。
她是神明,輕易就能洞察人心,跪在底下的人,都擁有著年輕美麗的皮囊,然而靈魂卻都染滿了肮臟黑暗的**,令人作嘔。
沒有一個人,有那個姑娘清澈溫柔的眼睛。
思及此,蘇縫站起來,聲音極躁,“滾!”
狂放可怕的威壓一瞬間爆發!!
美人們一下瑟縮,連滾帶爬的走了,黑衣人站在原地,扯住了楊圓和另一個楊家的侍女,陪著笑,“……大人,您的日常起居……總要有人來照顧的。”
蘇縫的頭又開始疼了。
隱隱作痛。
她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揮袖離開,“隨便。”
頓了頓,想到那雙明媚眼眸,她又心有不甘,聲音冰冷,“再給我去找!”
楊圓大喜過望,和同樣被扯住袖子的霍想對視一眼。
成功了!!
*
先不提九重殿前仆後繼的找來了多少姑娘,夏耳的小日子,過得倒還是滋潤。
九重殿雖然沒有太陽,但有吃有喝有住,還有烏龜,她也學會了用儲物袋。
經過這幾天的研究,她就沒發現有啥巡邏的人,這邊甚至連人都沒有,更彆說看管她的了。
母親的病拖垮了父親,她又生來反應慢,即使父親再好的脾氣,難免也滿腹怨言。
母親就教她,無論遇到什麼境況,都要學會讓自己過得舒服。
“當蒲柳之身難以選擇命運的時候。”母親摸著她柔軟的頭發,溫柔的笑,“就要學會它的柔韌。”
夏耳一直都貫徹這句話。
如果說唯一有所遺憾的話,就是,母親過世後,就沒人疼她了。
但是還好,她自己會疼自己。
她拍了拍龜殼。
烏龜當然沒啥反應。
她四下張望,沒有發現人之後,就從儲物袋裡掏東西。
先掏出了個八角桌子,板板正正擺好,掏出了個白色桌布把桌子鋪上,把軟綿綿的灰色小墊子墊在冰涼的玉階石上,安穩的坐好,接著從儲物袋裡掏了三個包子,一個保溫鐵壺,一個瓷碗,擺到桌上。
八角桌當然是房間裡的,白色桌布是裁的窗簾,她還在角落裡繡了個小龜殼,墊子其實是枕頭,隻是她拆了又重新縫了一下。
……當然她不是突發奇想要拆東西縫東西的,隻是有些壞人,不教訓一下,實在是意難平。
包子和鐵壺是她從廚房那邊拿來的早飯,這邊的美人一個一個的超有毅力,為了保持美好的身材都拒絕吃早膳的,倒是便宜了她,一到廚房,就有一大籠香噴噴的包子和粥。
她把鐵壺裡的白粥緩緩的倒到了瓷碗裡,白粥溫熱,氤氳出淡淡的霧來,看著就暖暖的。
夏耳抱著瓷碗哈了哈氣,九重殿哪裡都好,就是這邊有點冷,她有點不適應,之前照顧龜殼累了,就直接坐在台階上,彆提多涼了。
現在坐在軟墊上,總算沒有那麼刺骨的冷了,還有粥喝,和白色的蓮葉看。
夏耳覺得有點小幸福。
她再次在內心深深的感謝了一下那個微笑小姐姐。
不管她初衷是什麼,總歸她現在感覺還不錯。
她舉目望向巨大的蓮湖,微風吹過,白色的荷葉搖擺,夏耳咬了一口包子,喝了一口暖粥。
這邊粥甜包子香,福利也好。
夏耳想,要是能寫封信給大嬸就好了,告訴她她現在很好,不用擔心。又覺得自己太貪求了,現在寄人籬下,情況不明。
遂放下了這個想法。
吃飽喝足,摸著肚子,倚著龜殼,夏耳感覺整個人都暖融融的,簡直飄飄欲仙。
她把桌子上的碗瓢盆收好,然後又從儲物袋裡掏了香蕉,柿子,蘋果,在八仙桌上擺了個果盤,倚著龜殼,一邊吃香蕉,一邊看書。
書是嬸子給她的那本《咒言》。
就這麼悠悠哉哉的混過了一天。
待到天色稍沉,夏耳就知道,自己該回去了。
她收了八仙桌,拍了拍龜殼,“好啦,我該回去睡覺啦,明天見哦。”
看著那個小姑娘收了東西走,蘇縫慢慢收回了視線,覺得自己可能是腦子有病。
她本來,隻是想要看看地獄玄武和地獄荷的。
卻不知道怎麼,就看見了這個小姑娘。
甚至為了避免被她發現,還躲到了九重殿房頂。
九重殿外都是割人的毒風,普通人坐一下可能就會肉骨分離,而她居然在這裡坐著,忍耐著毒風,一動不動,看一個小姑娘吃飯摸龜殼,看了那麼久。
仿佛,動一下。
就會擾了她一顰一笑間的歲月靜好,甜美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