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違和感十足啊。
千禧年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情,變種人組織建立新秩序,美國隊長破冰而出,超人的紅披風掃過天際……她幼時、少時“看見”的英雄們一個接一個展露頭角。
仿佛一種標誌,劃開了舊世紀與新世紀的鴻溝。
其實南丁格爾還挺期待在現實裡見到那個大男孩的,收容中心的孩子很少有那樣活潑的性子,而萊恩年少的時候……嗯不說也罷。
……
不過,姑娘注意到,和她的隱隱期待不一樣的是,托尼·斯塔克的臉色在聽見“蜘蛛俠”這個單詞後、肉眼可見的變得異常……難以形容。
——就像一個辛辛苦苦兢兢業業賺錢養家的老父親,回家後發現熊孩子把家裡玩得一團糟,小手指還他媽試圖插.進電源插座裡。
仿佛每一根小胡子都散發出黑氣:)
“給我定位戰衣海倫的位置。”這句話被鐵罐兒說的咬牙切齒。
“為您服務,Sir。”
AI管家的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平穩。
“戰衣目前的定位處於……另外,經檢測,百分之三十二的戰衣表麵處於受損狀態。”
來不及再和戈登再交代一聲,鋼鐵俠扣下金紅色的麵罩,□□掀起地上的塵土,升空疾馳而去。
雖然配色實在和哥譚的陰天不怎麼搭調,但那流暢的盔甲線條、平穩迅捷的飛行軌跡、無一不代表著當今地球世界的頂級科技水平。
一旁的金發小姐姐凱瑟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鬆開了挽著韋恩胳膊的手,滿眼亮晶晶小星星的對著半空中還沒消失透徹的鋼鐵盔甲一頓猛拍。
還不忘修圖配字加濾鏡貼紙發ins。
戈登局長還沒從蜘蛛俠正在哥譚支援的好消息裡緩過神,他自己的通訊器和下屬的通訊器一個接一個的響起來。
……
一道接一道夾雜著驚奇的報告聲此起彼伏:
“報告!羅賓遜公園的邊界發現了高溫變異者,對方現在正在和一位身穿金紅藍三色戰甲的黑發女性纏鬥!”
“不不不她不是女版鋼鐵俠,我說的是戰甲——類似古羅馬的那種戰甲,短款的!”
“天哪,她能赤手空拳接住高溫變異者的拳頭!”
“蜘蛛俠好像有些擋不住了……哦等等,鋼鐵俠已經到了,那市政區派一輛消防車增援就夠了,快挪一輛到羅賓遜公園那邊。”
“米勒灣!米勒灣附近也有一個,高溫變異者好像是個小紅的電視劇演員,他整個人直接燒穿了車頂蓋和車座!”
“彆慌,傑克,我這邊剛剛接到消息說有目擊者看見美國隊長在那兒——是的我知道隊長不能抗高溫,但他的盾牌抗啊,幸好變異沒有賦予他們超快的速度!”
“那那邊加派兩輛消防車!”
“……”
接下來的一切行動變得越來越順暢起來,等鋼鐵俠同蜘蛛俠一起解決了他們那邊的麻煩,他們又在哥譚上空來回奔波了幾圈,成功把抑製藥劑打進了變異者們的血管。
消防水車的高壓噴射到底還是對暫時恢複正常的變異人員造成了傷害,但由於消防員下手的時候主要衝著他們的腿部,最嚴重的傷殘情況就是大腿以下不能再動彈。
由於高溫變異者強大的破壞性,被無故波及的普通路人居民數量達到三百人次以上,但好在有各路人員的即時出手,死亡人數未超過個位數。
在哥譚,這已經是很“安穩”的成績了。
……
因為今日的事件,布魯斯·韋恩與凱瑟琳的約會自然是不可能再繼續下去。
再加上這一通鬨劇之後天色漸晚,南丁格爾開著完好無損的邁巴赫載著兩人離開商業區。
先是把凱瑟琳連帶她那一整個後備箱的戰利品送回她的公寓——臨彆前南丁格爾得到了金發美人熱情的頰吻。
然後再載著沒了西裝外套隻穿著馬甲襯衣的哥譚寶貝布魯西回程。
邁巴赫像此前一兩周的每一個黃昏一樣,迎著哥譚不大看得清楚的落日,穿過謝爾頓園區,跨越羅伯特紀念大橋,駛向占據了哥譚北部郊區大部分領土的韋恩莊園。
……
這座古老的莊園,仿佛哥譚市邊界的界碑,劃開了這座罪惡之城與這城之外的其他城市。
濃烈的陰雲仿佛在這兒也淡了起來,隱約的紅日垂在無儘遙遠的天際,在距離莊園百米之外的湖泊表麵撒上粼粼的光輝。
無論是保鏢還是雇主,這一路上都挺沉默的。
南丁格爾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韋恩先生出言發問。
等到終於在莊園外門門口停下車,等候那扇高而長的黑色絞花鐵柵欄門開啟的時候,她才握著方向盤看向後視鏡,輕笑著開口:
“您這樣沉默,讓我不得不合理懷疑自己明天不需要來上班了,韋恩先生。”
經曆了大半天無妄之災,此刻單手搭在車座後背上、仿佛正神遊的布魯斯:“……Umm?”
他發出一聲低沉磁性的鼻音,反應了片刻才回道:“明天不是星期四嗎?”
“翹班這個習慣可不好,南汀。”
哥譚王子懶散著說話的樣子有種獨特的魅力——整個人透著一股少年式的天真。
好像無論時光滾過幾載幾十載,他依舊是當初在世界各地大肆播撒金錢的浪蕩富家子。
……一個人的形象,真的可以這樣平麵又單一嗎?
南丁格爾壓下心頭升起的質疑,麵上作勢鬆了口氣、邊搖頭邊調侃他:“這聽起來可不是特彆有說服力。”
一個一天到晚翹班的老板,說出這句話良心不會痛嗎?
韋恩淡定的表示還真不會,韋恩的翹班習慣無可動搖。
就這樣一番插科打諢,直到南丁格爾再度將邁巴赫開入韋恩莊園仿佛豪車展覽會一樣的車庫,然後開著她早上開過來的工作用車離開,二人都沒有就南丁格爾的變種能力一事多一句嘴。
但是……
“阿福,去蝙蝠洞調取監控分析南丁格爾的真實能力。”
“賽琳,讓你的人偶想辦法在出入MMP基地的人員身上做一個錨點*……對,我們今晚不營業,來搞個大場麵。”
(*錨點,即標記點/快速訪問鏈接)
緩緩關合的雕花鐵門隔絕了韋恩莊園的內外。
夕陽的餘暉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最後隻剩隱約一層寡淡的光線,裹著愈行愈遠的轎車,駛進哥譚的夜色。
每夜的狂歡,開場了。
……
是夜。
“Nighting”酒吧打烊。
招牌上的燈管沒打開,深深的小巷裡,路過的流浪漢隻能隱約瞥見酒吧的標誌:交纏成雙股的金綠色藤蔓環繞著一隻深藍色、尾部下垂的細爪小鳥。
然而,從外部看黑漆漆沒有燈光的酒吧,實際上燈光點點,或美豔或英俊的調酒師和他們的老板一起靠著吧台或站或坐。
拜訪齊整的深紅色座椅與桌幾間,數不清的鴉鳥和流浪貓狗、耗子與長蛇……毫無攻擊傾向的擠滿了座椅、桌底和天花板的吸頂吊燈上,像一場夜間生物的聚會。
吧台內,萊恩·西亞的身上尤帶血氣,他今天沒有紮小揪揪,過長的褐發在他臉上隔開交錯光影,襯得那雙異色雙瞳比滿屋子的流浪貓還要亮。
他指緣尖銳的十指在電子設備上快速敲擊。
他手下在警局工作的線人,已經將今日“阿爾傑”出現的上東城娛樂會所的監控傳過來。
但無論他怎麼一幀一幀放大細看,也沒有在監控上找到薇薇安口中“紅頭發藍眼睛的英俊酒保”,那隻盛著橙紅酒液的托盤,仿佛憑空出現在那群客人麵前一般。
“監控並沒有被人篡改的痕跡,Boss。”萊恩眯起眼睛,“您真的確定他是普通人類嗎。”
南丁格爾看著監控畫麵不作聲,隻有些疲倦的搖了搖頭。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些年她用儘各種文字去探查阿爾傑的蹤跡,都沒有結果了。
原本高貴冷豔半蹲在地上、周圍貓貓狗狗蛇蛇鼠鼠皆不敢靠近它半分的雪萊扭了扭狼頭,喉間發出低低的“唔——”聲。
它素來對主人的情緒很敏感,最近連續一周的白天都見不到南丁格爾讓它有些焦躁。
雪萊把前爪子搭在南丁格爾的大腿上,後腳在原地一蹬,帥氣利落的撲進她懷裡,哼哧哼哧舔她脖子和側臉。
那麼大一隻、重量接近人類成年男性的雪狼窩在體型偏瘦的姑娘懷裡撒嬌,整個場麵簡直違和到不行。
南丁格爾伸手穩住差點因為它這一撲倒在地上的吧台椅,被它逗出點笑來:“長這麼大了還當自己是崽子……”
嘴裡說著嫌棄的話,胳膊卻把它摟得更緊了點,兩隻手都陷進豐厚的毛毛裡。
——吸狼使鳥快落。
賽琳娜朝被滿當當抱住的胖狼投來嫉妒的一瞥。
但她還有要事要做——周身無形的靈性之線像蛛絲一樣蔓延,接連著一隻接一隻的動物,除了雪萊。
人偶們已經從上西城成功蔓延到上東區,被控製的鴉鳥貓鼠在MMP的地下基地外緣繞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從眾多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員中挑選出可以進出內部的小頭目。
——就是你了。
賽琳娜操控著靈性之線,引導著那人附近的動物。
——錨點。
……
霍奇是變種人製造組織的B級成員。
他是一個個頭高大的西班牙人,毛發旺盛,性格火爆,沒上過學,不喜歡被拘束——所以在組織裡乾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他還隻是個分隊隊長。
他伸手揉了揉臉頰和鼻子,有點想打噴嚏——剛剛在外麵有隻不長眼的鳥飛太低,結果“啪”的一下就撞上了他的臉,胡亂撲騰。
組織配備的護目鏡和防護服時常讓他覺得穿著不舒服,一直穿戴著不過是迫於規矩。
現在想想,這裝備還是有點用的嘛,起碼沒讓那臭鳥的爪子抓到他的眼睛——哼,跑的倒是挺快的,他一下沒反應過來就飛走了。
而且最近,基地裡亂七八糟的“實驗品”太多了,萬一哪一個突然暴走,誰都吃不了好果子……
這樣一想,霍奇又下意識伸手扶了扶護目鏡。
他來到基地外門,用套著絕緣手套的手從口袋裡摸出身份磁卡,刷過之後,依次是指紋、DNA、和虹膜驗證。
搞得真是麻煩。
他想。
從前在布魯德海文還沒這麼多事的,最近幾年那些什勞子的Superhero出現的越來越多。
什麼夜翼超人閃電俠……
害他們做事也束手束腳。
真懷念當初想賣啥賣啥,想毀屍滅跡就毀屍滅跡的時候啊……啊……
做完一切身份認證,霍奇正要往會議室走,突然整個大腦放空了一瞬。
我要乾什麼來著?……哦我要去開會……但我要去看一眼紅發阿爾傑……我為什麼要看那個一頭紅毛的瘋子?……想不起來了,管它呢,不過他好像也要去開會……
基地的監控裡,這位西班牙大漢的腳步僅僅是頓了一秒,就什麼異樣都沒有的、繼續往基地裡層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上衣的口袋裡被塞了一張像小孩隨手塗鴉一樣的字條。
他什麼都不知道。
……
Nighting酒吧。
同樣的塗鴉,被南丁格爾畫在了投影儀機身上。
姑娘拿著她的筆,在那枚塗鴉的下方,寫下一行流暢的花體。
第一行:塗鴉
第二行:[身上帶有此符號的人,其眼中所見,皆由此機器映出]
第三行:[他想要去看一眼他認識的名為“阿爾傑”的紅發男性]
投影儀在酒吧的白牆上投出花白雪點,像素逐漸提高,落筆完成的那一瞬間,仿佛人肉眼所見的景象完完整整投射在三人麵前:
銀白的基地,空曠的走廊,曲折的過道,許許多多重金屬門緊合的房間。
被當作“錨點”的霍奇毫無異樣的走在路上,偶爾看見同事還能點頭致意——隔著那防護服和護目鏡大家很難認出誰是誰,隻能靠製服款式顏色辨彆不同身份。
他在途中遇到了一個和他同等級的分隊隊長,兩個人看起來是認識的,也順路,就走在了一起。
另一個分隊隊長的個子要矮一些,人也瘦一些:“希望今天的會能快點開完,這兩天的事情太多了,我困得要死。”
霍奇甕聲甕氣:“我感覺不大可能,複仇者搞出的抑製劑把大部分實驗品都搞熄火了,上麵的心情肯定不舒坦。”
另一個人:“不過他們怎麼動作那麼快啊,我們才剛派發藥劑,難不成第一批藥劑和第二批藥劑有重合?”
想了又想找不到答案,這個分隊隊長也就放棄了思考,轉頭壓低聲音,八卦起來。
“這次這樣一搞,【源】的蘇醒怕是又要推遲了。”
——【源】?這才是這個組織的最終目的?聽見這個單詞的夜鶯若有所思。
霍奇:“這種事情我們擔心有個卵子用,老子連【源】長啥樣、是圓是扁都不知道。”
這話一出,旁邊那人就整個人神秘兮兮的湊過來了一點:“噓——我悄悄和你說啊,我隱約聽到點風聲,【源】好像不是什麼東西,【源】,是個人。”
霍奇一驚,連鼻子都不癢了:“男的女的?長啥樣?”
分隊隊長:“……我怎麼知道。”兩人的保密等級都是B。
霍奇一想也是,但神差鬼使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問了一句:“你說那個紅頭發的見沒見過【源】啊?”
分隊隊長想了想:“估計沒吧?雖然那一位等級高,但你知道,他半路加進來的,上麵也不一定真信任他。”
兩人又下了一個電梯,出電梯門後就很接近會議室,話題就此打住。
酒吧裡的投影儀就像在播放漸漸拉近的長鏡頭一般,一點一點展露出會議室的邊角、內廳、人員……
夜鶯的視線一眼就直直釘住了一個高大的側影。
烈焰一樣的紅發,硬茬茬一樣淩亂的生長著,側顏輪廓像刀鋒一般深刻淩厲、富有侵略性。
阿爾傑年少時麵頰上那些稚氣的雀斑已經全部淡化,深麥色的肌膚讓他多了些狼似的野性。
尤其是當他聽見腳步聲扭頭看過來的時候。
那雙一如昔年湛藍的眼睛裡,找不見半點當年的暴躁與少年意氣。
隻餘滿滿的屬於獵食者的森涼。
“你身上……”
阿爾傑眯著眼睛,盯住了因為受到心理暗示而一直下意識打量他的霍奇。
“有股我不大喜歡的味道。”
他隔著投影直直看過來,仿佛真的在和觀看投影的三人一狼眼對了眼。
在紅發男人走過來揪住霍奇的衣領前,南丁格爾冷靜的下筆。
第四行:[具有這個符號的紙條化為空氣]
“嘀——”
投影儀驟然黑屏。
基地裡,一臉凶樣的紅發男人突然止住腳步,麵無表情的站回原地。
隻有差點被他嚇尿的霍奇內心崩潰,一臉懵逼。
——這瘋子又在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