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兩隻長著軟彈粉色肉墊兒的小毛爪,扒啦住齊東珠的手腕兒,小黑鼻子因為哭泣而變得濡濕。在齊東珠的注視下,他用一雙還濕漉漉的小黑眸,怯怯地看了一眼那位之前拿著胖狐狸玩偶,站在不遠處的身著湖綠色宮裝的女子一眼,繼而哼唧著把小毛臉兒藏進了齊東珠的頸窩。
齊東珠心疼壞了,她哪兒見過比格幼崽這麼害怕的模樣。她家比格胖崽雖然話很密,吃超多,長得胖,但是絕不是個膽子小的幼崽,想當年,他出生還不足月,就敢啃他尊貴的皇帝爹的手指頭,絲毫不懼怕帝王那久居上位的迫人氣場。
可如今,齊東珠卻是第一次在比格阿哥如此膽怯一個人,竟像那又胖又慫的邊牧阿哥一樣,將小毛臉兒藏進了齊東珠的頸窩裡。
這讓齊東珠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位亭亭玉立的宮裝女子。她衣著不算華美,首飾也並不昂貴。在這樣嬪妃聚集的場合,首飾的華美程度除卻和嬪妃的性格有關,便是和身份地位有關了。
眼前這位身著湖綠色宮裝的女子似乎份位並不高,她及她身畔的大宮女都衣著低調,此刻卻站得離小阿哥這般近,這一下就讓齊東珠明白過來,這位或許是她從未謀麵過的比格阿哥生母烏雅氏。
她抬眼看了看烏雅氏的麵容,見她也是二十出頭,比衛雙姐大些,卻顯得比衛雙姐端莊沉穩數倍。她肅著一張臉,即便是在她的親子哭鬨時,也眉目很冷,不見什麼動容。
比格阿哥還在哼唧,見齊東珠站著不動,他抬眼看了齊東珠,用小白爪隱晦地扒了扒齊東珠的手腕兒,又扭頭看了看放在烏雅貴人身側的胖狐狸玩偶,繼而又抬眼看了看齊東珠,那意思不能更明顯了。
寶要胖狐狸。
齊東珠抱著他肉嘟嘟的小身子,除了主持大局的佟佳氏,其他嬪妃皆避讓開來,唯有烏雅氏巋然不動的站在原處,一雙和比格阿哥極為相似的黑色眸子看著齊東珠和她
懷裡的比格阿哥。
細心溫柔的佟佳氏自然也看得出比格阿哥所求,柔聲說道:
"烏雅貴人,四阿哥失了心愛之物,自然哭鬨,你莫要介懷。"
烏雅氏聞言,禮儀得當地俯身下擺,對佟佳氏盈盈一禮:
“貴妃娘娘多慮了,嬪妾怎敢介懷。”
說罷,她維持著福身的動作,輕聲說道:
“隻是嬪妾見四阿哥在諸位姐姐麵前擺弄這滑稽玩意兒,不理諸位姐姐逗弄,實在沒規矩,沒成想擾了姐姐們清淨,是嬪妾之過。"
聽聞此言,莫說齊東珠有些詫異地抬眼看向烏雅貴人,便是佟佳氏也蹙眉,難掩聲音中的驚詫:
"妹妹這話兒是怎麼說的?四阿哥才剛剛百日,也不知事,哪兒來那麼多規矩可言呢。"
佟佳氏話音兒剛落,一位身著正紅旗裝,耳戴翡石金飾的宮妃抿嘴一笑,突然開口道:
“烏雅妹妹可真真兒鐵麵無私,這四阿哥可是你親生的,你怎也如此苛求?你這也太重規矩了,連稚子都不放過,可彆嚇壞了四阿哥。”
這宮妃突然開口,將在場諸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齊東珠見她妝容精致,五官豔麗,眉目之間卻也透出一絲嬌憨之態,十分惹人喜歡。即便是她說這樣意有所指的話兒,也不讓人覺得她心懷惡意。
"是我莽撞,嚇著姐姐了。我給姐姐陪個不是。"
烏雅氏聞言又轉向那緋色裙裝的宮妃,福身一禮。那宮妃欣然受之,沒半點兒覺得不妥,倒是佟佳氏輕聲開口,轉圜道:
"郭絡羅貴人,烏雅妹妹也並非有意如此,你這話兒說得不妥當了。"
她聲音溫溫柔柔地提點道。本都是貴人品級,郭絡羅氏受了烏雅氏這一禮,就是不妥。佟佳氏語氣雖然和煦,卻也讓那郭絡羅氏微微垂下臉,收起了那不自覺流露出的傲氣,微微俯身稱是。
佟佳氏淡淡笑道,在齊東珠還猶猶豫豫,心有踟躕的時候,親自伸手,從靠近烏雅貴人的那一側小榻邊兒拾起了胖狐狸玩偶,她身邊兒的大宮女連忙伸手扶住她,幫她將那玩偶拖了過來。
比格胖崽從齊東珠的肩窩裡抬起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順著那胖狐狸玩偶來回移動,
看得佟佳氏輕聲笑了起來,將那胖狐狸玩偶遞給了齊東珠。
“快還給四阿哥。本宮還從未見哪家孩子如此活潑的,當真可人兒。烏雅妹妹好福氣。”?她溫言說著,話尾卻流露出一絲欽羨之意,讓烏雅貴人連忙垂下頭,福身不起,連連稱“娘娘謬
讚,嬪妾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