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身孕(2 / 2)

殿中懷挾惡意的視線影影綽綽,老好人佟佳貴妃先笑著開了口,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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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妃見她如此說,便也笑著對惠妃點了頭。溫僖貴妃坐在一旁微不可查地吸吮著舌尖兒上僅存的一點兒糖味兒,美豔又透著一點兒稚嫩的臉上全是不動聲色的表情,讓人看不出深淺。

惠妃垂下冷淡的眉眼,對著佟佳氏和榮妃馬佳氏福了福身,以示謝意。

衛雙姐其實看不得她為了一點兒小事兒就這般作態,平白矮了佟佳氏和馬佳氏一頭,也不理解她為什麼一定要帶自己進殿來。她出身又不高,在家中雖說是父母兄長千嬌萬寵,她入了宮可沒少吃苦頭。

最開始的時候,她也就是個小答應,說是小答應,其實和宮女沒什麼差彆。宮中伺候的宮人都是老油條,最是看碟兒下菜了。烏雅瑪祿年紀大些,家中祖父又是禦膳房總管事,也得了三品侍衛舉薦於皇帝,那些下人就樂意伺候。

而衛雙姐這種長都沒長開的小答應,連個想搭理她的人都沒有。還是烏雅姐姐看她和萬琉哈氏年幼無依,將兩人攏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護著,才讓衛雙姐沒有在入宮後的第一個冬日就凍出一身病來。

後來,惠妃娘娘又將她接入了宮中,她便更吃不著半點兒苦頭了。可是她倒覺得有時候惠妃娘娘大可不必如此緊張自己。

衛雙姐知道自己是個什麼來頭,她就是個包衣旗出身的小丫頭,如今的錦衣玉食她並不奢求,可惠妃在她眼裡卻是遙遠雪山頂峰的那一抹白,是裂穀之中千年不化的堅冰,她最是不該因為一個小小答應的一點兒小事兒而軟了她冷厲的眉眼。

這就像一種褻瀆。

衛雙姐覺得憋悶,賭氣地想將自己的指尖兒從惠妃溫熱的手中抽出來,一邊睜大眼睛瞪著那些隱含不屑的窺視著惠妃的眼神。

惠妃自然察覺了衛雙姐這些小脾氣,但惠妃縱容她得很,如今是怕磕了怕碰了,竟然連重話兒都說不起。見她將手指縮回了狐毛袖子裡,惠妃便也不執意去暖她的手,隻是親手接過清露遞來的手爐,放在了衛雙姐膝頭。

衛雙姐一雙水盈盈的琥珀瞳夾了惠妃一眼,清秀的麵龐上擠出一點兒故作姿態的凶相,不肯讓惠妃觸碰她。可等惠妃彎了彎嘴角,不再看她時,她又悄悄伸出手,像做了千百次那樣,無比自然地勾住了惠妃的衣袖,將帶著一點兒涼意的手指塞進了惠妃手腕兒下的陰影。

惠妃雖然繃緊了唇角,可眉眼間卻冰川柔化,淌出一池春水來,

讓看著這邊兒的佟佳氏微微咋舌。她年紀比惠妃還輕些,雖然占了家世之優,排在了惠妃上首,領了統領後宮之責,但因她身子骨不好,性情也太過溫和,往日裡各處事物多是惠妃在打理。

她知道惠妃脾性,也感受得到惠妃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宣之於口的冷,卻還從未見過她這般情態,可算是開了眼了。

佟佳氏到底教養甚好,無意窺探她人思緒,也隻是略瞧了一眼,便將目光轉向彆處,還特特與嬪妃們說了些玩笑話兒,打斷了她們的視線。

榮妃馬佳氏抬起手帕輕笑,迎合著佟佳氏的玩笑話兒,目光卻好容易才從惠妃和衛雙姐身上拔下來。她倒不是心懷惡意,隻是她和惠妃同是老人,都是從庶妃一點兒點兒爬上來的,對惠妃更了解些,甚至因為自個兒膽子不大,一向是有些怕惠妃的,如今見她這個模樣,可不得多瞧兩眼嘛。

齊東珠看惠妃和衛雙姐的一番動作,也看得入了神,甚至還有些莫名其妙的臉熱。和這些沒見過世麵,沒受過信息爆炸時代熏陶的古代人不一樣,齊東珠這個情感方麵不怎麼靈光,腦子也不怎麼好使的呆頭鵝開始時沒看出什麼端倪,但等和衛雙姐她們交情變深,她若還看不出來惠妃對衛雙姐那點兒旖旎的心思,她哪兒還對得起自己這麼多年的衝浪經驗和現代教育。

這兩年,她和延禧宮的關係一直不錯。她在宮中唯一稱得上熟悉的小太監,淮德,就是惠妃安排進西四所聽差的,往日裡齊東珠跟雙姐或者惠妃聯絡,淮德總能找到些神秘的法子傳信兒。

等摸熟了宮中的路,齊東珠倒也有了幾分當年衛雙姐繞過層層侍衛,在黑夜中到處遊蕩的本事,偶爾也會在深夜去延禧宮找雙姐閒話兒,或者給她送些自己新研製出來的糕點甜甜嘴兒。

衛雙姐夜裡獨食兒吃多了,落在榻上的棗泥糕餅渣子自然逃不過惠妃的眼。不過惠妃知道齊東珠的牛痘法推及全國,聲名大噪,更是純質良善之人,斷不會存了害雙姐之心,而她能想出這樣與天爭命的精妙法子,治萬民,救蒼生,是身負大造化之人,日後遇到事說不定還是個好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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