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睜開眼後, 映入眼簾的不是包子, 而是那個亭亭玉立，淡淡望著她的少女。
紅白撞色的丹楓素衣格外紮眼, 束著紅色發帶的顧佩玖黑瞳如石，唇不點而朱，現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正映著她趴在書上，露出的半張臉……
她的臉……
咦，她的臉？
夏歌猛地把頭從書上拔起來, “大師姐！”
然而那墨跡已經在她和書之間乾透了，她動作一猛，臉扯著書起來, 隻聽“刺啦”一聲，柔軟的書頁被她扯掉了半張。
“啪嗒。”
書跌在桌子上的聲音清脆無比。
半張臉貼著半張書頁的夏歌：“……”
……地上有洞嗎？沒有現在挖還來得及嗎？
夏歌一把捂住臉，扯下臉上的紙，訕訕道，“師姐今天來的真早……”
顧佩玖看了一眼從丹閣大開的窗戶裡透出的明媚陽光, 默默無言。
夏歌麵不改色：“師姐, 今天天氣不錯, 哈哈。”
最後兩個字分外尷尬。
顧佩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半片書頁，把籃子上的白布蓋上，“去洗臉。”
“去去去, 這就去。”
外麵就是溯溪, 夏歌一溜煙跑到溪水旁邊, 臨溪自照。
……這誰？這滿臉黑字的人是誰？是她嗎？不, 這肯定不是她！！
她英俊無比的臉蛋呢？這個醜逼是誰？
剛剛在大師姐麵前的肯定不是這個人！是這個人也不是她！這個滿臉黑字的醜逼不是她，不是她！
係統：“……你睡醒了嗎？”
夏歌：“……”
認清現實的夏歌默默的跪到了溪水旁邊開始洗臉，把臉上的墨字一點一點的洗得乾乾淨淨。
夏歌麵無表情的望著隨著清澈的溪流飄走的黑水，覺得自己真的睡醒了。
得，這下早早過來在丹書上默的一個時辰的筆記都默臉上了。
真刺激。
“我為什麼會睡著……”
夏歌痛苦的聆聽著自己來自靈魂的拷問。
係統含蓄的提示，“宿主，你昨天在後山挖了二十張姨媽巾。”
夏歌：“……”
好了好了她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
夏歌對著溪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覺得溪水裡的小少年至少看上去人模人樣了，才默默的轉身去了丹閣。
一踏進丹閣，夏歌撐著臉皮，眼睛有意無意的瞄過紅白楓衣少女一邊桌子上的包子，“師姐。”
顧佩玖沒有動，看著她，一言不發。
夏歌：“……”
師姐，有時候人與人之間交流需要一點委婉，這是一種藝術……
……您看見她對包子求賢若渴的目光了嗎？
顧佩玖顯然是沒有看到夏歌對包子求賢若渴的目光，她隻是微微側了側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僅僅不明白她為什麼站在門口不進來。
柔和的陽光照在少女白皙如玉的雪膚上，纖長的睫毛下，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映著她站在門口的的影子，看似清冷的不食人間煙火，卻又因為那一抹鮮豔的紅色，沾染了一些紅塵溫暖的的人氣。
——小歌，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像磨石，你必須推一下，明確告訴他你想要什麼，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有的人就不一樣，他們說話做事喜歡默默的，這些人一般自詡聰明，而且表麵都很驕傲，他為你默默做事的時候，你不能點明，但你一定要知道他為你做了什麼。
——夏無吟，餓了，你要說出來。
“師姐，我餓了。”
鬼使神差的，夏歌說出來了。
……不會突然覺得羞恥，還會覺得，有一點，理所當然。
師姐，應該是第一種人吧。
聞言，紅白楓衣的少女一頓，隨後微微翹起了嘴角。
“過來吃飯。”
“嘿嘿。”
夏歌一溜煙過去，“謝謝大師姐今天又給我帶飯，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丹峰優秀弟子的！”
係統嗬嗬：“你少去後山兩趟，你大師姐應該能省點心。”
夏歌細致的啃著包子：{閉嘴。}
顧佩玖望著夏歌吃包子的樣子，微微蹙眉，“夏無吟，包子不是這樣吃的。”
一口一口的啄，像是在吃吃完就沒有的糖，小心翼翼的像是一隻隨時都會受驚的小鳥。
“……啊，我習慣了，馬上改過來。”夏歌反應過來，加快了速度。
“改過來就好，無妨。”顧佩玖說完，掃了一眼少年左手上包紮的繃帶，“你的傷可好了？”
“快好了……”夏歌努力讓自己吃快一點。
“嗯。”顧佩玖看了一眼桌子上被夏歌的臉扯掉半頁的丹書，頓了頓，“很好。”
“……嗯？”
夏歌拿著啃了一半的包子，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你做的很好。”顧佩玖道，“筆記很認真。”
係統：“其實我覺得你師姐應該是想問你怎麼突然轉性了……”
夏歌抓重點：“我也覺得我挺認真的。”如果不印在臉上就好了。
第一次被人誇，還是有點開心的。
“吃完煉丹吧。”
“嗯！”
看著夏歌吃包子，顧佩玖拿起了一邊的卷宗，翻了一頁，看到上麵的事項，微微一頓。
第一頁就是這幾天菱溪丹峰去各地村莊招攬弟子的申請。
顧佩玖翻過這一頁，看著底下的事項，聲音輕輕的，狀似無意，“入門考試還有六天，在那之前菱溪峰會到各地去招攬弟子過來，到時候參加入門考試的不僅有現在的這些外門弟子，還會有其他的人——夏無吟，我們丹峰，這一屆真正的內門弟子隻會要六個人。”
夏歌吃包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係統嘖嘖感慨，“喲，這一次看上去難度有點大啊。”
丹峰明明之前隻要煉出辟穀丹就可以進去了，這次怎麼突然提高難度了？
夏歌有點不懂。
“不一樣的。”顧佩玖一眼就看出了夏歌的疑惑，“內門弟子也是有階級的，按辟穀丹的成色，可以大概看出一個弟子煉丹的天分。”
“能隨意出入各峰，丹書閣的弟子，才是真正的內門弟子。”顧佩玖慢條斯理，“比如葉澤。”
夏歌：“……”真正的內門弟子她承認，但葉澤他有煉丹天分？
目瞪狗呆.jpg
不過夏歌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在顧佩玖眼裡，能稱得上內門弟子的，隻有在入門比賽中的前六個人。
比如脫穎而出的葉澤。
“夏無吟。”顧佩玖道，“如果你不在這六個人裡麵，我便不承認你。”
夏歌一臉懵逼。
不承認是個什麼意思？
“我不承認你通過了考試，你就仍然是外門弟子。”紅白楓衣的少女道，聲音平淡，卻一針見血，“我丹峰內門，不要明明可以拚儘全力，卻總是有所保留的人。”
係統：“宿主，你一下就被看穿了，演技真差，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