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豆豆雙雙【回憶殺】(1 / 2)

“小姐, 這個孩子……”

一向照顧顧佩玖起居的碧璽有些驚異的望著抱著一個黑衣少年, 匆匆而來的小姐,回過神來連忙上去, “小姐, 我來抱著吧, 您這……”

一上前,濃鬱的鐵鏽味頓時彌漫開來, 即使被裹得嚴實,碧璽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暈染在自家小姐白衣上的濃鬱血跡, 宛若盛開在黃泉彼岸的花朵,燦爛的有些讓人膽戰心驚。

紅白楓衣的少女往後退了一步,眉眼清冷,聲音淡淡,“去打點水來,熱的。”

碧璽慌了:“是。”

是懷裡那個孩子的血嗎?到底怎麼了,能傷成這樣?

碧璽在廚房一邊燒水, 一邊神遊, 自家小姐一向愛潔, 這次居然……

大鍋水汽沸騰, 已經燒開了,回過神來的碧璽把燒開的熱水濾到木盆裡,放上一塊毛巾, 端著盆匆匆朝著顧佩玖的房間走去。

掀開珠簾, 碧璽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輕聲喚:“小姐?”

卻見自家小姐坐在床鋪邊,麵容清秀的少年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臉色蒼白,眉頭蹙起,額頭具是冷汗,他緊緊抿著有些乾裂的唇,胸口起伏不定,很是痛苦不安的模樣。

“痛……”

顧佩玖用手輕輕的撫著他的額頭,聞言對她點點頭,碧璽把盆放到一邊的架子上,忐忑道,“小姐,這個……我來照顧吧?”

顧佩玖沒說話,隻是視線微微往下,碧璽一看,卻見少年的手緊緊拽著自家小姐的左袖袖角,指骨攥的都開始泛青了。

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碧璽啞然。

“我來照顧他。”顧佩玖道,頓了頓,“你把毛巾擰乾,去把那些卷宗拿過來。”

“……是。”

碧璽應了,把盆裡的濕毛巾擰乾遞給了顧佩玖,轉身便去拿卷宗。顧佩玖便空著一隻手讓他拽著袖子,另一隻手將濕毛巾疊好,輕輕的敷在了少年額上。

“疼,疼。”

少年聲音嘶啞,拽著她的袖子卻更緊。

隻知道喊疼了。

顧佩玖微微一頓,不知道心裡是什麼心情。最後隻是沉默的用指尖沾了沾熱水,點在少年乾裂起皮的唇上,一點一點的潤開。

她之前給他喂了止血丹,傷口暫時不會再流血,但是之前傷口撕裂的痛苦在所難免。

想到了之前停不下來丹訣的少年把傷口往桌角上撞的動作,顧佩玖的心中頓有些複雜。

“……小姐,卷宗拿過來了。”抱著卷宗的碧璽小心道,“放在桌上嗎?”

“嗯。”顧佩玖點點頭,隨後起身想要去接卷宗,感受到身邊的人想要走,少年頓時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彆,彆走——”

顧佩玖頓了頓,停下了動作,道,“去把山下的大夫叫過來,讓他給看看傷。”

“是。”

碧璽走了。

“……彆走。”少年聲音隱約帶了幾分哭腔和虛弱,“……疼。”

顧佩玖望著自己被攥緊的袖子,視線慢慢上移,最後停在了昏迷中也不停喊疼的少年蒼白的臉上。

半晌。

“嗯,我不走。”

顧佩玖坐下來,輕輕的握住了他攥著她袖子的手,少年的手骨骼分明,細瘦的讓人有些心疼。

她說了不走之後,少年握著她的手,眉頭雖然因為疼痛而蹙著,表情卻微微安穩了不少。

顧佩玖感覺心中微微一跳,就聽見了少年低低的,輕柔的呢喃。

“……豆豆,你……彆讓我走。”

= =

夏歌覺得自己快要疼死了。

可能是蘇纏給她下的麻藥時間已經過去了,往生匕上的毒會給人非常烈的痛感,她又太作死,傷口那個地方現在像是被人撒了鹽一樣的那種劇烈的,灼燒的疼。

疼到她想要醒過來,但因為之前的靈氣反噬,現在腦袋還在嗡嗡的狀態,像是被人半吊在深淵中,一半是現實的疼痛呼喚著她從沉睡的深淵蘇醒,一半是精神的疲憊拖著她掉入黑暗的深淵永眠。

一切似乎都是光怪陸離的,痛苦的。

腦海中的一切開始變的紛雜,一些過去的,被她刻意模糊的記憶,開始慢慢浮出水麵。

“你在發生麼呆啊,雙雙,我們該去找吃的啦。”

“呀,雙雙,我們今天吃什麼呀?”

那個已經模糊了的影子,又開始慢慢清晰了起來。

她記得。

她以為,她快忘了。

——雙雙是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具身體的名字。

雙雙是個小乞丐,大概六七歲,有一個交好的朋友叫豆豆,豆豆比她大,大幾歲,豆豆自己也不清楚。

兩個人一起在一個叫楠明的村子裡乞討,過著每天吃了上頓愁下頓的日子。

楠明村是個很窮的村子,夏歌穿過來的時候正鬨饑荒,雙雙這具身體雖然力氣天生很大,但隻有六七歲,力氣大也沒用,做不了什麼大事。

沒錢沒吃的沒美色,啥都沒有,三無幼兒夏乞丐,哦不,非要說有什麼的話,她有一個叫豆豆的朋友。

那時候繁星漫天,兩個剛剛啃完樹葉的女孩子爬到乾巴巴的歪脖子樹上麵,試圖吹點風冷靜下,好探討以後的人生。

剛啃完梧桐葉子的豆豆:“雙雙長大以後想做什麼呢?”

穿過來過了兩個月饑寒交迫日子的夏歌裹了裹身上的破衣服,滿臉惆悵的展望未來:“嗯……大概是變得有錢吧,要是能每天都能吃上飯最好了,雖然現在有點困難,但夢想總是要有的嘛……或者變得特彆厲害,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的那種厲害。”

這樣她就能去打劫了。

村頭那家姓朱的惡霸土豪她看不爽很久了,可惜沒有硬件,有的話她早就上了。

嗯,更官方的說法應該是……劫富濟貧?

豆豆茫然:“……雙雙你怎麼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了。”

夏歌頓了頓,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最後理智的把劫富濟貧這個可怕的想法扔到一邊,決定繼續做友善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並且溫柔的和豆豆科普自己的夢想:“就是每天吃香喝辣,酸奶蓋子舔一個扔一個的日子。”

豆豆:“酸奶蓋子是什麼呀?”

夏歌敷衍:“好吃的。”

雖然沒聽懂,但是豆豆還是真誠的祝福了她的朋友:“雙雙,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不會有那一天的,因為這裡沒有衛X酸奶,也沒有酸奶蓋子。

得到祝福的夏歌並不是很高興,她在兩個月以前雖然不至於酸奶蓋子舔一個扔一個,但是如果想的話舔一個扔一百個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可是就在大概三分鐘前,曾經可以扔一百個酸奶蓋子的夏歌嘗到了梧桐葉子的滋味。

那個味道真的是……一言難儘。

夏歌捂住嘴,為了忘記那個味道,以及關心一下自己小夥伴的內心生活,順便豐富一下自己枯燥的乞討人生,夏歌悶悶的問:“那豆豆以後想做什麼呢?”

啊,好像兩個小學生在社會主義溫暖的紅太陽下探索□□夢呢。

夏歌捂著自己充滿了葉子味道的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

好了,事實上她現在好像在幼兒園大班。

豆豆抬頭看了一會兒星星,半晌小聲道:“以後……我大概希望……能永遠自由吧。”

夏歌:“???”

在如此饑寒交迫的狀況下豆豆是怎麼能有如此之高的人生境界和人生領悟的?

現在也太自由了吧?

自由到味蕾都開始和梧桐葉子共沉淪了啊喂。

夏歌剛想要委婉的反駁一下剛剛和自己一起啃過梧桐葉子的小飯友,卻聽到豆豆的聲音淺淺的響起來,“雙雙,我覺得我們這樣挺好的,雖然吃不上飯,但是很自由呀。我以前也不懂自由有什麼好的,但你看那些被賣掉的奴隸,還有被抓走當娼妓的女孩子,雖然她們每天都能吃上飯,但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羨慕她們的。”

夏歌頓了頓,不說話了。

嘛……對方既然會這樣想,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雖然一個自由的小乞丐夢想是更自由,確實滿身上下都是槽點……

“……那你不希望自己變得厲害一點嗎?”

夏歌還是決定曲線救國,側麵切入,“豆豆,我們這樣,其實一點都不自由呀。”

豆豆看她,似乎是不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

“囚禁人的不止有鎖鏈和規則,還有饑餓和貧窮。”夏歌道,“講道理嘛,其實人隻要活著,就不會真正的自由的……”

豆豆歪著腦袋看她,像是有點不太懂。

“哎呀,我這麼說你可能就懂了——我舉個栗子。”

“明天吃啥?”

豆豆的臉皺了起來:“……”

夏歌:“你看,我們連明天吃什麼都不能決定,現在這怎麼能是自由呢?”

這個栗子舉的真是太恰當了。

明天吃啥,確實是個……非常不自由的,她們即將麵對的非常現實的問題了。

豆豆抱著腿,望著夜空之上明亮的星鬥,也許是夏歌剛剛提出的這個現實命題太困難,她決定無視這個不能吃的栗子,“雙雙剛剛說……想變得很厲害?”

夏歌還在愁明天的早飯問題,對於展望人生失去了興趣,雖然不是很走心,但還是回道:“嗯嗯,很厲害……所有人都跪下來喊我爸爸最好了。”

看見豆豆茫然的眼神,顯然不明白夏歌為什麼喜歡要彆人喊她爸爸。

……小學生好麻煩啊什麼都不懂算了勉為其難解釋一下吧。

夏歌頓了頓,“啊……我是說,我想變成被很多厲害的人崇拜的人……就那什麼,皇帝見到我也給我行禮的那種……嗯,變成那種一看就閃閃發光的人。”

說完夏歌就歎了口氣。

天黑了,她這個幼兒園大班沒事和小學生一起做什麼白日夢。

“閃閃發光的人?”豆豆奇怪,“會有發光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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