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澤像是忽然被什麼堵住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楚瑤嗤笑一聲,手中的劍隨意的甩了甩,歸劍入鞘,劍聲鋥然。
“誰敢欺負你,那就百倍的欺負回去,他說了你不愛聽的話,那就揍到他說不了話,他要反抗你,那就揍到他反抗不了你,他不認同你的話,那就揍到他不得不認同你的話,不就行了?”
葉澤咬著牙,不說話。
“你現在坐在這,算什麼?”楚瑤踩著歪倒在地的一個高個子的腦袋隨意的膩了膩,“嘖,讓你過來,丹峰的大弟子,可真是有眼無珠了。”
葉澤憋了半天,最後隻說出來這三個字,“……不是的。”
聲音頹喪,帶著不確定。
夏歌圍觀全程,默默無言。
“不是?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楚瑤輕飄飄的,一步踩一人,背對著葉澤,踩著三個人慢悠悠的朝著來的方向走,聲音悠遠,“我見過的每個垃圾都曾經那麼自信,但是後來……”
就在她以為對方沒有發現她的時候,冷不丁的,那個背著劍的少女微微側眸,盛著月光的淺褐色眸子直直的望著她的方向,隨後嗤笑了一聲,收回目光,“時間證明,垃圾就是垃圾。”
和對方對上目光的夏歌:“……”
啊,真雞兒尷尬。
半晌。
夏歌訕訕自語,“……她不是說……不管的麼。”
……還有那句“垃圾就是垃圾”為什麼要看著她說?
窒息。
係統似乎也是被震到了,默默無言。
夏歌蹲到槐樹上,瞅著底下倚在樹下的葉澤,心情一時間也是無比複雜。
少年安靜的坐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扶著樹爬起來,沉重的喘息和因為不小心碰到傷口的抽氣聲,他慢慢站起來,然後踉踉蹌蹌的走到被楚瑤打暈的三個人麵前,狠狠的一腳踹了上去!
拳腳到肉的聲音悶響不止,偶爾會聽到少年因為牽扯到傷口的嘶疼聲,然而那狠厲的拳腳聲卻一直沒有停過。
像是受傷又惱怒,隻能通過報複,發泄自己無能的野獸。
夏歌安靜的在樹上聽著,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忽然更懂了楚瑤的意思。
——能救他的,隻有他自己。
隻有自己變強,才行。
她慢慢掏出了黑木盒子,打開,缺了右角的龍玉在被樹葉打碎的月光泛著朦朧溫潤的光。
【滴——禁令解除!】
再打開麵板,技能已經可以用了。
夏歌最後看了一眼樹下那個因為打累了而呼呼喘氣,卻依然沒有停下來的少年,輕淺月色下,他眼裡的光芒,狠戾而無情。
有些陌生。
和那個最初相見的,那個被她一拳打翻在地上的靦腆少年,有些不一樣了。
……也不錯。
“終於不慫了,葉包子。”
夏歌開了鬼影迷蹤回去拿了點傷藥,再爬上來的時候,少年已經躺在了地上,似乎是太累了,他閉著眼睛,也不說話。
夏歌把傷藥砸到了他臉上。
“喂。”
冷不丁被人砸到了臉上的傷,葉澤“嘶”了一聲,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頭頂在樹杈上蹲著的麻衣少年。
他愣了一下,隨後臉色漲紅,他彆開臉,沒說話。
“都是你打倒的嗎?”夏歌歪了歪頭,沒等他說話,就笑嘻嘻的說,“你真厲害呀。”
葉澤微微一怔,望著身邊東倒西歪的三個人,過了半晌,悶悶道,“……不是。”
“就是你呀,我剛剛看見了。”夏歌睜眼說瞎話,“我剛剛來就看見你在揍人呢,他們三個人,現在都躺在那裡了。”
頓了頓,夏歌彎起眼睛,“你還醒著呢。”
葉澤把手放到了額頭上,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哎呀,反正不管過程怎麼樣,至少結果是這樣。”夏歌道,“躺著乾嘛,站起來啊。”
葉澤悶聲道,“我不起來,你閉嘴,你來乾什麼?回去。”
真丟人。
“我就想來問問你,我們下次還能去喝酒嗎?”夏歌問,“你走了,我沒喝酒的朋友了。”
葉澤不說話了。
“我總覺得你以後不會下山來找我喝酒了。”夏歌頓了頓,玩笑道。
葉澤還是沒有說話,但夏歌總覺得他是在默認。
……還真是這樣?
“你在怕什麼?”夏歌頓時覺得有些頭疼,“你怕他們找上門來打我?彆開玩笑了,我也很厲害的啊喂。”
底下的人像個榆木疙瘩,一言不發的樣子看得夏歌都有點想揍人了。
說句話很難?
“那這樣吧。”夏歌歎了口氣,“做個約定吧,等你能不依賴彆人就可以把這些渣渣踩到腳底下的時候,等你什麼都不怕的時候。”
“就來找我喝酒,行嗎?”
月色流銀。
過了很久,也許沒有很久。
葉澤聽到了自己沙啞的聲音,“……那你要等好久了,也許……沒有那一天。”
終於說話了。
“怎麼會。”夏歌鬆了口氣,歪了歪腦袋,聲音輕輕,“你那麼努力呢,阿澤。”
葉澤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說。
“好。”
夏歌便笑了,“一言為定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