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家主,就要佩劍,如楚王一般孤軍奮戰,戎馬一生。”母親聲音幽幽,“無人作陪……瑤瑤,你還小,我不希望你後悔。”
楚瑤:“我不會後悔的。”
“當年的楚王也是這樣說的。”母親道,她背了史書,“……吾願棄公主之軀,得英勇之名,征戰沙場,馬革裹屍,以求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此生應無悔。”
楚瑤記得,當時她還不是很叛逆,對於這位英明大義的楚王十分崇拜。
“那……她後悔了?”
母親說:“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
“但是楚家有這樣一條家訓。”
“凡楚家之女,所嫁心上郎君,必棄刀封劍,以求白首安康。”
“什麼意思?”
“意思是……楚家之女,嫁人後,不得再舞刀弄劍,要安心相夫教子,求得白頭偕老,一世安康。”
“這是楚王在自刎前,定下的最後一條楚家家訓。”
那夜星光不如此夜明亮。
楚瑤抬起頭,望著漫天星光。
所以,那位孤獨高傲的王者,到最後還是後悔了嗎?
後悔一生戎馬,無人作陪?
她才不會像那家夥那麼窩囊,後悔了也不敢說。
因為她不會後悔。
正想著,忽然眼睛被柔軟的衣服蒙上,輕紗拂麵,是非常軟的絲綢,一刹那天地模糊朦朧,楚瑤身體一繃,然而下一刻,又放鬆了下來。
熟悉的氣息和聲音在耳邊悄然響起。
“秋星流火賦寒詞,一夜無眠巧成詩;”夏歌的聲音很脆,帶著笑意,“不夜城下明燈火,又是一年雁彆時。”
“被小強盜劫來的小俘虜,歡迎來到不夜城呀。”
少年微微有些清脆的聲音,似乎帶來了人間的煙火,用最簡單的話,擊碎了黑暗中心底最脆弱的孤單。
——高高在上,是孤獨的模樣。
夏歌沒得意多久,冷不丁的扔在楚瑤腦袋上的衣服被掀下來,她原來從背後偷襲,此時被楚瑤一掀,那衣服當頭蒙住了她的全臉全身,瘦小的肩膀被猛地按住,一時間天旋地轉找不到東南西北,最後“啪”得被按到了牆上。
楚瑤按著她,呼吸清淺,隱約帶著笑意。
“誰是強盜?嗯?”
夏歌:“……”
夏歌梗著脖子:“我是!你是俘虜!你不能……”
楚瑤一手按著他,一手挑起他下巴,學著他說話,“不教教你規矩你就不知道誰是大爺呀,小俘虜。”
夏歌:“……”
夏歌掙紮了一下,誰知道被蛟龍血洗滌過的身體在對方看似無意實則製敵的按壓下根本毫無用處,像是被掐住了命脈,一動也不能動。
夏歌憋了一會兒:“……劇本不是這樣寫的,你犯規了!”
楚瑤:“哦?什麼劇本?”
夏歌轉移話題:“我做強盜把你劫走啊。”
“……你之前說你什麼都沒有我才劫走你的,你當然要做俘虜。”
楚瑤:“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就要被劫走?”
夏歌抬眼看她,“你要是什麼都沒有,被我劫走就能跟我吃香喝辣啦。”
係統:“……”跟你喝西北風比較現實。
楚瑤:“我說我什麼都有,你就不劫了?”
夏歌:“……劫的。”
頓了頓,夏歌認真:“這樣我就能跟你吃香喝辣了。”
係統:“……”
夏歌:“哎這個不重要,重要是按劇本走!”
楚瑤:“劇本是什麼?”
夏歌一時嘴快:“霸道強盜的美人小俘虜。”
係統:“……”
你他媽還真敢說?!
楚瑤:“???”
夏歌咳了咳:“你看我說了你也不懂……記住反正你有沒有都是我強盜你俘虜!”
楚瑤道:“我沒見過會吟詩的強盜。”
楚瑤穿著褻衣,夏歌買來的衣服被她蓋到她腦袋上了。
夏歌懟回去:“我也沒見過不穿衣服的強盜!”
順理成章的把自己故意讓人家穿著褻衣就捏傳送石的惡行掩埋的一乾二淨。
楚瑤“哦”了一聲,“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啊。”
夏歌:“……”
夏歌懟不過,隻能嗷嗷叫:“你犯規了!犯規了!”
楚瑤心情愉悅,“沒有。”
她伸手掀了夏歌買回來的衣服,在夏歌眼前明亮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楚瑤唇邊的小虎牙。
“隻是角色換一下而已,小俘虜。”
夏歌還沒憋出來個什麼,手腕微微一涼。被她放在兜裡的彩石手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楚瑤拿了出來,順手戴到了她右腕上。
夏歌微微一怔,然而那個按著她的大強盜已經把她買的衣服換好了。
淺藍與柔白相間的絲綢,軟軟的在腰側係了一個蝴蝶結,露出雪白腳趾的木屐被裙擺遮擋的看不出一絲痕跡,柔軟的披下的黑發被淺藍色的發帶隨意的紮起來,柔和了楚瑤一向傲氣的眉眼。
燈火闌珊,一向桀驁不馴的少女,竟然也顯出了幾分溫柔。
夏歌想,果然是好看的人啊,也不虧她賣了那麼多丹藥換來的靈石。
……不過看議事殿上的她踹翻的禿瓦被她修的那麼好,想來花的銀子要比這衣服貴多了。
真是窮了窮了。
衣服意外的合身。
楚瑤笑出了虎牙,順手牽起了她戴著彩石手串的右手,“走了,小俘虜。”
夏歌:“我是強盜!!”
楚瑤斜睨了她一眼,淺褐色的杏眼隱約幾分森然的威脅。
夏歌:“……的小俘虜。”
溫柔個屁,都是假的。
不夜城的天空,是深深的,帶著黑色的藍,星光閃耀,彎月十分溫柔。
人群熙攘。
夏歌咬著楚瑤給她買的糖畫,想。
……小俘虜就小俘虜吧。
反正誰是強盜誰掏錢嘛。
其實本來她是想請客的……嗯。
這波血賺不虧。
“咳咳,強盜大人,我想喝那家的酒……”
“哪家?”
“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