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乾脆利落的無視了係統的冷嘲熱諷,隻是巴巴的瞅著顧佩玖。
顧佩玖沉默了一會兒。
半晌。
“誰給的?”
夏歌:“……”
……哈?
係統矜持又善意又幸災樂禍的提醒:“你大師姐在問,誰給你的情書。”
蘇纏微微眯起了眼睛,隨後掩唇道,“好像不能再聽了呀。”
然而嘴上這樣說著,人卻跟著柱子一樣,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夏歌:“……”
不能再聽你倒是走啊!你他媽也很好奇對吧?!
顧佩玖卻像是完全不在意有人看,隻是盯著夏歌,執著的等一個答案。
夏歌厚著臉皮,試圖敷衍過去:“……就……還能是誰,愛慕我的人唄。”
顧佩玖抿起了唇。
蘇纏披著毛晴的皮,有些肆無忌憚,“哦?”
夏歌:“……我沒看,我丟掉了。”
蘇纏輕笑了一聲,“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夏歌巴巴的開始向顧佩玖表忠心:“一點都不遺憾啊,我還小呢,情情愛愛什麼的一點都不適合我,誰要是喜歡我就倒大黴了,我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放心吧大師姐!!我絕對不會早戀的!!絕對不會!
顧佩玖:“……”
穿著丹楓素衣的少女什麼都沒說,扯開了夏歌拽著她的手,麵沉如水,拂袖而去。
繡著精致丹楓的袖口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顧佩玖穿過人群,離開了丹峰大殿。
——誰喜歡我就倒大黴了,我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夏歌站在原地,一時間茫然。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顧佩玖離開的背影,不知道大師姐為什麼生氣,竟然也不敢追上去了。
她問:“大師姐……怎麼了?”
蘇纏笑了,這次笑意直達眼底,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真有趣啊。
她漫不經心道:“誰知道呢。”
見少年的貓眼迷茫的睜大,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想追又不太敢追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蘇纏又覺得自己高興不起來了。
半晌,她想。
要是太漠不關心的話,好像也不好,畢竟毛晴是個熱情的小姑娘呢,要是太假,夏夏現在看著傻,但平時可不傻,而且似乎已經在懷疑她的身份了,要是回過神來回頭一想,無意再試探試探,說不定會真的被拆穿身份呢。
雖然被拆穿了也沒什麼,但是平白失掉那麼多樂趣,也是可惜。
頓了頓,她笑吟吟說:“可能是費儘心思,結果變成了彆人看都不會看一眼的人,就……有點生氣吧。”
夏歌醍醐灌頂:“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她的意思是她不會早戀啊!她不會接情書啊!她根正苗紅好孩子啊!
蘇纏心道:“她當然懂你的意思了。”
所以才會更生氣啊。
夏歌拔腿就去追,沒了顧佩玖在旁邊,有不少人圍上來想和她搭訕,夏歌便裝瘋賣傻糊弄過去,假裝自己內急,直接衝出了丹殿。
她要和師姐解釋清楚!
蘇纏望著那個衝出去的背影,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慢慢投下了一層深深的陰影。
丹殿外,山霧飄渺,栽著幾棵楓樹,還有很多盛放的菊花,太陽的光芒無法擊碎穿雲山上霧氣的彌漫,花兒在霧裡朦朧,人在霧中模糊,然而夏歌卻一眼就看到了在濃厚白霧中,站在楓樹下的顧佩玖。
恍若心有靈犀。
她在那裡,夏歌就知道她在那裡。
夏歌頓了頓,走過去和她並肩站在一起,顧佩玖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
夏歌想,大師姐一向寡言,從來不對她說她在想什麼,所以,她也從來不知道師姐在想什麼。
有種人就是喜歡說,口上海誓山盟,信誓旦旦,結果這種人往往在行動上,海誓山盟就變成海市蜃樓,信誓旦旦變成了水月鏡花。
但是……師姐是完全相反的人。
師姐的心思,總是藏得很深。
然而,卻總是很溫柔。
從天誅綾割下相思為她束發,瓢潑大雨下為她傾斜的雨傘,黑市裡的狐狸麵具,難過悲傷時候為她寄的“勿憂”還有娃娃。
大師姐知道她的秘密,卻沒有如常人一般大驚小怪,隻是默默無言,等她自己願意說。
眾人非議時候,她站在她身前。
因惡鬼潮走得時候,默默留下丹峰掌令,讓她免受劍峰欺辱。
她什麼都懂,卻什麼都不說。
她真好。夏歌想,她那麼好。
她一點……也不想讓她傷心生氣的。
丹殿在丹峰之頂,雖然丹峰沒有劍峰高,但是站在這裡,也能看到圍繞著山腰的雲海翻騰,耀眼的陽光在雲海中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彩霞,十分美麗。
不知道怎麼回事,和顧佩玖一起望著這翻騰滾動的雲海,夏歌覺得自己本來很迫切的,想要把一切解釋清楚的欲望反而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就這樣站在一起,就挺好的。
她想。
頭腦冷靜下來了,一切似乎也清晰了,而冷靜下來的夏歌不相信,那麼聰明的師姐,會不明白她的話。
其實……不需要解釋的吧。
過了一會兒,夏歌沒話找話:“……師姐,你在看什麼呀?”
顧佩玖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夏歌以為她不會回答,正準備自圓其說的時候,她突然道:“看雲。”
夏歌頓了頓,正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
顧佩玖把白皙的右手伸出來,掌心攤開,“還有……”
夏歌定睛一看。
黎明時她塞給她的那片紅楓安靜的呆在她掌心,楓葉的脈絡分明,赤紅如血,更襯得那手柔白似玉。
顧佩玖的聲音淺淺。
“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