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這個孩子那麼輕浮的告訴她,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
她不覺得難過。
隻是覺得很失望。
——如果你不愛自己。
夏歌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衣襟上拿下來,“那麼沒有人會愛你的。”
——沒有人會愛你?
——還有人愛她?
哈。
楚衣在內心嗤笑。
這可真是她聽過最好聽的笑話了。
從來都沒聽過,比這更好聽的笑話了。
這麼悅耳的話。
也隻有這個曾經拋棄過她的人,才能說得那麼動聽吧?
楚衣漠然的想。
可是沒有辦法。
她想要得到她。
她望著自己被放開的手,隨後把視線轉移到夏歌身上,眼睛亮的驚人,唇邊的微笑依然完美,“謝夏小掌令,受教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沒有再叫她哥哥了,夏歌卻覺得很不自在,在楚衣的目光下,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令人難堪。
“……剛剛,多謝了。”夏歌繞過她,就要扶起在地上怔怔沒有回過神的少年,誰知道還沒伸手,忽聽楚衣道:“這點小事,哪裡要哥哥親自動手?”
她話音剛落,旁邊那幾個囂張的少年立刻上前把人扶起來,乖得不得了,他們動作比她快,夏歌的手伸了個空,那被扶起來的少年原來還有點不願意,然而一對上楚衣的含笑的目光,卻驟然一顫,他望著還跪在他身前的少年,以及他被扭斷的手腕,陡然一股寒意從背上升起來,那幾分被仇家扶的不願立刻便煙消雲散了。
夏歌:“……”哥哥?
得,又叫回來了。
“把他帶回去吧。”楚衣十分親切的命令。
夏歌側身攔住那幾個人:“這是我們丹峰的事情,不用再麻煩了。”
楚衣側了側頭,忽然道:“三年了呀。”
夏歌回頭看她。
“夏小掌令三年未曾上劍峰了。”
“阿澤哥哥,那天喝了很多酒。”楚衣盯著夏歌,笑意中帶著幾分莫名的味道,“他說……”
夏歌麵色不變,隻是身體微微僵硬,楚衣一瞥那幾人,那幾個少年立刻就把人帶走了。楚衣剛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寡淡的聲音。
“他說什麼?”
夏歌眼睛驀然一亮,“師姐?”
= =
暗夜沉沉。
千魂教。
“第四張圖,在這裡了。”
圓圓的琉璃桌子上,破舊的三張地圖拚在一起,紅衣絕豔的少女將第四張圖扔到上麵,霎時間,圓桌上浮現了淺藍色的細線,空氣中靈氣湧入線中,四張圖亮起了耀眼的靈光。
一身黑衣的女人安靜的站在一邊,身子優雅,銀白色的麵具遮蓋著左臉,凝視著圓桌的雙眸也亮著淡藍色的光芒。
“本座一直以為,找到這四張圖便可以找到去惡靈山的路線。”蘇纏慵懶的坐在披著雪白獸皮的寶座上,露出了纖細白皙的小腿,狹長的眼睛隱約帶著嫵媚妖嬈之色,“你現在說……這四張圖,沒有路線?”
低沉的氣壓彌漫開來,血衣沉沉,蘇纏唇邊笑意清淺,陰森的氣息卻翻湧不絕。
黑衣女子身體微微一顫,隨即低聲道:“雖然沒有路線,但是……卻比路線更方便些。”
“但是……請您……”黑衣女子咬咬牙,“我想知道小女——”
“哦?”
蘇纏微微挑眉,半晌,驀地笑了出來,修長白皙的手指敲著手把,似笑非笑,“大祭司,你這是在和本座……討價還價?”
黑衣女子,正是秦月。
秦月額頭微微冒出了冷汗:“我很感激教主的救命之恩,但是……”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一片絕然,“相信教主也知道,我活著,就是為了那個孩子。”
“叩魔鈴也已經給您,我隻是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絕無半分冒犯之意!”
“可以啊。”蘇纏換了個姿勢,鬆軟的黑發纏繞在指尖,她瞧了秦月一眼,輕笑了一聲:“隻不過……大祭司的自稱,還是要改一下呢。”
秦月微微一怔。
蘇纏見她茫然,鬆開了纏繞在指尖的發,起身湊近她,呼吸清淺。
“在我麵前——”
“你應當自稱——屬下。”
秦月攥緊了手,麵色一下蒼白。
給一鞭子,自然要給顆糖。
蘇纏懶洋洋的回了座位,纖長的睫毛翹起,露出那雙慵懶卻不失犀利的眼睛,“那個孩子啊,過得特彆好。”
丹峰的掌令,一呼百應。
魔教走失的小祭司,居然變成了正派的掌令,真是峰回路轉呀。
不過……
秦月看著她,唇微微抿起。
“怎麼?不信?”蘇纏托著下巴,“不過你信不信,也不重要。”
秦月:“我……屬下,自然信。”
最後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裡說出來的。
蘇纏輕笑,眸子卻冰冷。
“那麼,大祭司,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找到了圖,卻沒有路線了嗎?”
秦月閉了閉眼,再睜開,道:“惡靈山浮於雲海,縹緲不定,無跡可尋,不存在固定的路線——”
“哦?”
“沒有路線?”
那麼這四張圖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
“這四張……不是路線圖。”秦月頓了頓,一字一句,“是惡靈山的,召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