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肯定不是幻聽了。
有點怕鬼的夏歌安慰自己：“……嗯, 回去吃點好的。”
“我……不想死。”
聲音變大了。
這次聽清楚了。
夏歌望向那個孩子。
孩子失去了生息。
而隨著聲音慢慢變大, 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慢慢從她身上浮現出來, 在幽暗的樹下，卻不顯得森然。
反倒有一種中正平和的氣息。
它飄在那個死去的孩子旁邊，似乎在凝視著她，模糊的影子, 也慢慢清晰。
那是一個有著漂亮雙眼的孩子，黑色的頭發梳得整齊，一張和豆豆一模一樣的臉, 卻像是一個精雕玉琢的公主, 更加精致。
她漂亮的眼眸凝視著她，安靜而溫柔。
夏歌忽然就覺得自己不怕鬼了。
頓了頓，她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它搖了搖頭，一雙水眸望著她，“我沒有名字。”
或者已經忘記了。
鬼使神差的, 夏歌聽見自己說：“我幫你找到故鄉, 你讓我喊你一聲豆豆好不好？”
“好。”
夏歌問：“你的故鄉在哪？”
“……”
豆豆的目光有些迷離, “那是一個……到處都是桃花的地方。”
漫山遍野，永不凋零的桃花。
“沒有名字嗎？”夏歌頓了頓, 看見豆豆迷茫的眼神，補充道, “我是說, 地名。”
種桃花的地方那麼多, 上哪裡去找？
豆豆看著她, 一臉茫然。
係統：“她不可能記得的。”
“死去的，因為執念而留存世間的魂魄，除了自己臨死前的執念，其他什麼都會忘記。”
夏歌：“……”
所以才說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嗎？
係統頓了頓，“……還有，這個時候……最好彆讓它發現自己已經‘死了’。”
“為什麼？”
係統：“這是剛剛出竅的魂魄，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死了’，如果它們發現自己‘死了’，那麼脆弱的魂魄會直接因為接受不了現實而魔化，或者有一些魂魄生前有執念未完成，為了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執念——不過一般的傀儡師會在這個階段使用‘喚醒’，將它們移送到傀儡之中，成功率會有百分之九十九……”
“……”
夏歌正想著怎麼辦，那廂豆豆低頭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發了一會兒呆，突然道：“不見了。”
夏歌抬眼看她，豆豆的瞳孔微微放大，精致的表情有著惶恐，那惶恐慢慢開始放大，“不見了！”
“沒有了——”
她開始四下看，“不見了不見了——”
夏歌：“什麼不見了？”
“骨灰——”豆豆開始四下看。
——不要讓她發現自己已經死了。
夏歌在她即將看到她的屍體的時候猛地擋住了她的視線——
“不見了。”豆豆看上去很難過，她的身體甚至開始慢慢冒出了一點黑氣，一雙漂亮的眼睛也開始無神，“……姐姐，看見我的骨灰了嗎？”
……骨灰？
係統：“不好！要魔化了！”
夏歌：“我沒讓她看見自己的屍體啊！她的骨灰？她怎麼知道自己死了？！”
係統：“不是她的骨灰！是——”
夏歌驟然想到了這個孩子死去時，手裡死死抱著的兩個罐子。
……難道。
女孩白嫩的手開始慢慢變黑，整個人的眼神也開始變了。
“姐姐也沒有看見嗎？”豆豆的聲音聽起來很悲傷，“如果丟了，那麼故鄉也……沒有意義了。”
“我看見了！”夏歌道。
豆豆的眼神驀地一亮。
夏歌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可以打個商量，嗯。”
“……你轉過去，好嗎？”
豆豆：“為什麼？”
夏歌道：“因為你轉過去，就能看見很多……鬆果！”
豆豆迷茫的看著她，“鬆果是什麼？我隻想要骨灰。”
夏歌擋著她的屍體，覺得無比頭疼，“……你會有骨灰的。”
是的，每個人都會有骨灰的。
夏歌苦中作樂的想。
豆豆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半晌，慢慢的轉過身去。
“我相信姐姐。”她的聲音很軟，望著前麵，“……可是我沒看見鬆果呀。”
趁著魂魄轉身，夏歌費勁從屍體手裡把罐子掰出來，“你再看看……嗯，說不定在天上。”
豆豆有點不高興的回頭，“天上什麼有沒有，姐姐你是不是在騙人——”
她的聲音頓住了。
剛剛從豆豆屍身上掰下來一個罐子的夏歌：“……”
豆豆：“……”
夏歌訕訕的擋住豆豆的視線，尷尬道：“哈哈，你的雙胞胎……妹妹在睡覺，你看她，嗯，睡的挺香的，我們就不要打擾她了吧……”
“……我死了？”
豆豆望著她，“我死了，對不對？”
這可真是個尷尬的問題啊。
“不是……也許你們可以認認親。”夏歌垂死掙紮。
“可是我不能死啊。”豆豆喃喃自語，“我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
夏歌觀察了一下，發現豆豆並沒有魔化的跡象，之前因為丟失了骨灰罐而冒出的黑煙反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