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叫了夏無雙。
楚詩說了那麼多, 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現在雖然不弱,但比起皇家的千軍萬馬, 還是不夠看的。
她確實迫不及待的想要變強。
隻有真的變強,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才有可能保護可以保護的人, 才有可能走到最後,有朝一日,破碎虛空, 尋找回去的路。
夏無雙望著手裡的石頭,感受著魂石散發的那股溫柔的眷戀, 半晌, “行吧。”
她按照本來的意願,將眼睛做成了弟弟的樣子, 但是那漆黑眼眸的材料,卻是這顆舉世無雙的魂石。
打算將魂石磨成兩塊鑲到傀儡眼眸裡的時候,夏無雙想到了豆豆。
——“你能牽牽我的手嗎?”
那聲音溫柔繾綣,那目光流離纏綿, 明明念念不忘, 日思夜想,但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神明, 就算魔化也可以縱橫四方的神魂, 到最後, 竟然除了這塊漆黑的魂石, 什麼都沒留下。
徒惹人心傷。
這是淺黑色的美石, 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這是天下無雙的魂石。
這是豆豆留給她的信物。
莫名其妙的,她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現世時,詩經裡讀到的一句話。
“彼留之子。”
“遺我佩玖。”
佩玖,即淺黑色的美石。
本來直接打算把弟弟的名字當成首領名字的夏無雙摸了摸傀儡首領的腦袋,“算了,你便叫顧佩玖吧。”
傀儡顧佩玖做成後不久,皇帝對這賊窩久攻不下,就開始暗中下齷齪手段,俗話說明槍易檔,暗箭難防,公主最後被皇帝以不恥的手段擒走,軟禁宮中,日夜侍衛暗守,皇帝對於蠻夷的荒唐昏庸視而不見,奪回公主後,當即宣布要將公主不日遠嫁蠻夷。
蠻夷迫害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而皇帝為的是他手下兵將無能而被蠻夷搶走的三塊城池。
夏無雙對此無比憤怒,然而宮中重兵把守,也有數位地級能力者日夜看守,夏無雙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將公主搶回來的。
公主的舅舅和夏無雙說了公主出嫁的日子,半年的準備時間,這半年內夏無雙從此閉門不出,煉製傀儡兵,將傀儡術一口氣進階到了傀儡宗師。
公主出嫁那天,蠻夷為了彰顯誠意,也派出了接嫁隊伍,精兵銳將,送上三城地圖,隱約也有示威之意。而皇帝為表現出對公主的寵愛,十裡紅妝鋪滿長安街,隻是不知當時這十裡紅妝,無視路邊多少凍死寒骨。
待送嫁隊伍路過與菱溪峰相近的山頭,夏無雙帶著自己的傀儡兵強搶公主,血戰三天,傀儡兵封死所有後路,而擁有神明之魂石的傀儡顧佩玖所向披靡,揮袖間便是天昏地暗,風雨電雷,夷兵死傷無數,累累白骨與鮮血堆滿平原,夏無雙如願奪回公主,帶回了菱溪峰。
後來那片平原,被稱作“白骨平原”,漫天白骨和蠻夷的怨氣化成了黑岩窟,成為黑市的雛形。
當然,這是後話了。
“公主殿下,您一定會君臨天下。”
夏無雙渾身浴血,握著楚詩的手,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對她說,“我向您發誓。”
而這一次,楚詩沒有對她說,不要叫我公主殿下。
她似乎記得一切,又似乎,什麼都忘記了。
名叫顧佩玖的木然傀儡站在少女身後,漆黑的眸子微微閃光。
= =
浩浩蕩蕩的時間之河奔流而下,迷霧成片,從天而降的巨石深深陷入地麵,夏歌用鬼影迷蹤趕過去,周圍樹影倒流飛快,她明顯感覺到,越接近時間之河,身體縮小的速度就越是快。
可是卻不得不向前。
鬼影迷蹤速度不慢,她很快便趕到了目的地,眼前的河水迸濺出雪白的水花,不似初見時候的溫柔似水,這河水狂瀾怒濤,像是被什麼激怒的雄獅一般,咆哮怒吼,奔流而下,而對岸仍是一片霧氣繚繞,神秘兮兮,看不真切。
夏歌頓了頓,望著身邊陷地三尺的巨石,這石頭正是之前她在時間之河此岸看到的,刻著字卻看不清字的石牆。
此岸的人看不清彼岸的真相。
隻有撥開迷霧,才能看清楚一些事實。
夏歌抬起頭,望著巨石上頭的字。
仿佛怕她不認識一般,大大的【時間之河】刻在上麵,像是在強調著什麼。
係統提醒她:“該走了。”
夏歌往前走了一步,奔流的怒濤就在腳下,她卻又停下了。
像是失去了什麼一樣,夏歌感覺自己的心莫名的就跳的很快,後麵好像有什麼東西,是她忘記了的,疏忽了的,不曾注意到的——可是她回頭,遠處的桃花塢仍然是一片片溫柔的粉色,像是一團迷蒙的霧氣,看不到儘頭。
沒有人呼喚她。
係統催促她:“快走啊,愣什麼?”
確實也容不得再耽擱,這會兒發呆的功夫,手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頭發也開始慢慢變短,夏歌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總覺得有點地方不對。”夏歌想著那破碎的傀儡,喃喃,“輪回……是那個樣子的嗎?”
係統道:“回去再想回去再想,再不走你就死在這裡了!”
十三歲,九歲,八歲,身體在迅速縮小,時間在收回它所贈與的夏歌的一切,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變成了六七歲的樣子。
不能再拖了。
夏歌想,也許真的是她多心了。
抽出鐮刀,朝著對岸甩了過去!
“嘩啦……”
身體的力量缺失,夏歌驚異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力氣將鐮刀甩到對岸!
時間的懲罰,果然可怕。
七歲的身體,衣服鬆鬆散散,夏歌紮緊腰帶,“……真長見識了。”
好在係統的技能好像並沒有受到影響,夏歌把鐮刀撈回來,費力的甩了甩——
【一擊必中】!
鏘!
漆黑的鐮刀帶著破空的罡氣,撕裂空氣,錚然的鑲在了河對岸!
這次鐮刀沒有鑲嵌到太高的地方,所以夏歌也沒法借著鎖鏈滴水不沾的蕩過去了,一收鐮刀,整個人“嗖”的一聲從河裡竄了過去!
波濤洶湧的河流,夏歌扯著鎖鏈,整個人都掉在了河裡,嗆了好幾口水,她咬咬牙,想要順著鎖鏈過去,剛剛遊了沒幾米,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河對岸,有人。
迷蒙的霧氣裡,有人,還有火。
冰冷的時間之河衝刷著她單薄的身體,她死死攥著鐮刀的鎖鏈,望著河對岸黑色的影子從模糊,到清晰。
不是一個人,是很多很多的人。
像是幻影,又像是真實,熊熊的大火焚燒著一切,人們熙熙攘攘,嘶聲力竭,拚命救火。
她遲鈍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被熊熊大火洗滌的地方,是菱溪……丹峰。
藏書閣。
隻是記憶裡歲月靜好的藏書閣如今全是燃燒的火焰,夏歌一時間竟然有些不認識這個地方了。
她甩甩頭,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她忍不住問。
“你在時間之河裡,能看到時間之河經曆的時間。”係統說,“你現在看到的,是最真實的,被記錄下來的曆史。”
“時間之河的水都很神奇,也許能看到一些過去幾百年的事情,不過和你無關,不要管,往前遊過去就行。”
怎麼會無關呢?
夏歌記得有人說過,丹峰的藏書閣曾經經曆過一場大火,燒儘了丹修修煉的方法。
從此,丹峰再也沒有出過地級以上的煉丹師。
那場大火是丹峰沒落的源頭。
“火是怎麼發生的?”夏歌問。
她迫切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時間之河奔流而下,眼前的場景也開始慢慢發生變化。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弟子們大叫著“走水”一邊拚命的救火,慌亂的局麵下,夏歌卻聽到了悠然的,細細的笛聲。
不仔細聽便聽不到,之前因為驚訝以及救火人們的吵嚷,夏歌沒有注意到,但靜下心來,這笛聲就顯得有些突兀不自然了。
這聲音很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被衣魅攻擊的時候,耳邊那個細而微弱,無人聽到的笛聲。
然而那些弟子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隻是慌忙的救火。
夏歌尋著聲源望去,很快便找到了源頭,然而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間,她的瞳孔微微一縮。
是藏書閣門口的那顆梧桐樹……上的人。
那人的影子模模糊糊,戳戳約約的,像是一道幻影,可是夏歌卻能清晰的看見她。
時間可以將一切模糊的真相放大。
那紅衣似火,更襯得少女膚白勝雪,纖纖素手中修長的骨笛骨節分明,笛尾拴著一條紅色的相思結,隨著火光飄動,狹長冰冷的的眸子是跳動的火焰。
有點眼熟的人——
誰……是誰。
那麼驚豔的人,絕對不可能忘記。是誰和這個人那麼像?
電光火石,夏歌記起來了。
三年前,老祖寢陵,少女纏綿的聲音響在耳畔。
“喚我一聲阿纏。”
阿纏!?
三百年前,阿纏?!
夏歌瞳孔放大。
那個……為什麼?!這個時間,丹峰藏書閣被燒是三百年前啊!三百年前,為什麼這個人——
這個人活了三百年?!是人是鬼?還是妖孽?!
但不可爭辯,那件衣服就是血染春秋。
是那個叫阿纏的,魔教的人!
為什麼她要燒掉藏書閣?
“我都睡了那麼久了。”
似乎是為了回答她的疑問,少女放下了笛子,眼眸裡是撲閃的火焰,她喃喃自語,“你怎麼還沒回來。”
“……還要我等多久呢?”
她輕聲細語,修長白皙的手拂過骨笛,睫毛下的一雙眼睛明明映著火焰,卻令人感覺不出來分毫的溫暖。
“你把墳藏起來,你把惡靈山藏起來,你把你自己也藏起來,隻留給我一根沒用的破笛子……”
“……”
她說著說著,突然不說了。
藏書閣熊熊的火焰,看了很久很久。藏書閣的火燒了一夜,終於被人熄滅,冉冉白煙嫋嫋升起,與山峰的晨霧交織,她也沒再說一句話。
夏歌在河水裡凍得直打哆嗦,她有些焦急,“她怎麼老不說話啊,說點啥啊……這能快進不?”
係統:“你以為你是看電影啊,還快進。”
夏歌:“……”
也許是在時間之河裡麵,身體終於不再縮小了,卻也沒變回去。
那個人終於動了。
她雪白的手撫著骨笛,聲音淺淺,“沒關係,反正我有大把的時間和你耗下去。”
“不過我蘇纏一向討厭做虧本的生意,誰讓我難過了,我也不會讓她好過的。”
“……你一向舍不得我難過的,你怎麼就變了呢。”
“……”
被蘇纏放火燒掉的藏書閣冒著白煙。
夏歌看得肉都在疼。
這是啥,情仇嗎?一方卷款逃走另一方睡醒找不到人一怒之下燒藏書閣?你難過咋了?你難過就燒藏書閣啊?藏書閣無辜的啊!藏書閣他媽也很難過啊!
丹峰被劍峰欺壓了那麼多年的莘莘學子,都他媽很無辜啊!!
蘇纏可不知道夏歌的腹誹,她微微攥緊了笛子,半晌,自嘲的笑了笑。
“……我說這些,做什麼呢。”
“兩百年了。你夏無雙都走了兩百年了,還在意什麼。”
夏歌不想看了,她扯著鎖鏈,又往前遊了遊,老一輩的愛恨情仇跟她真沒什麼關係,知道了藏書閣被毀的緣由就大概可以了。
“……這次燒你一個藏書閣,下一次,就放了惡靈山的惡靈吧。”
少女的聲音模糊而慵懶,帶著孩子開玩笑一樣的單純的惡意,“到時候呀,讓厲害的人都過去,然後……”
“嗬。”
“生靈塗炭什麼的,反正你也不在意。”
“什麼?!!”
本來若無其事的夏歌宛如一尾飛魚,聞言一躍而起,又撲通掉回去,“咳咳咳”差點嗆死在水裡,再抬起眼睛的時候,她已經遊過了那個時間段,眼前早就是另一幅光景。
“臥槽!”
“我剛剛聽見了什麼?”夏歌不可置信,“剛剛那人說什麼?她說什麼?!”
係統:“……就,惡靈山惡靈吧。”
夏歌扯著鎖鏈,一瞬間,有些事情似乎清晰了不少。
三年前,老祖墳墓裡的初遇,蘇纏說她找老祖墳墓找了很久,然後拿走了裡麵骨灰盒一樣的盒子。
考慮到老祖和惡靈山的關係。
……那一定是惡靈山的部分線索。
老祖的傳送石之所以變成雙異傳送石,也許並不是突如其來,很有可能是受到惡靈山出世的波動影響。所以她在發現傳送石不對之後的不久,就得到了惡靈山出世的消息。
而且這個消息,很有可能就是魔教放出去的!
——至於目的,很簡單的是為了將去的人,一網打儘!
……不,不一定是這樣,也許是錯的,也許……也許三年前的那是另外一個人?怎麼有人會活三百年?
係統卻道:“時間之河裡看到的東西,是不會出錯的。”
“那說不定是她祖先!”夏歌強詞奪理。
係統:“……你開心就好。”
甭管是不是祖先,但這次惡靈山出世有蹊蹺,是絕對沒錯的。
——等我回來。
大師姐!!!
夏歌瞳孔一縮,下一刻,身形一閃,已經到了此岸!
在她踏上此岸的一瞬間,時間之河的咆哮聲從身後驟然消逝,她回過頭,背後空空如也,隻有堅固的沙礫和迷霧,之前奔湧咆哮的河流,從天而降的巨石,一切像是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把錯誤的人送回對的時間,時間之河便消失了。
縮小的身體在開始慢慢長大,骨骼抽長,肌肉生長,咯咯作響,劇痛難忍,夏歌咬著牙,顧不得身體的不適,一字一句,“去惡靈山!”
不管這裡是哪裡,三百年前的妖女既然已經出世,那麼必然會兌現她之前的諾言!
她必須……必須去惡靈山找師姐!!
對於之前不去惡靈山這個決定,對於自己的懦弱和退縮,夏歌從來沒有那麼後悔過。然而剛剛下定了決心,一聲女孩的輕笑,突兀的在迷霧中響起。
“嗬。”
“誰?!”
夏歌打了一個激靈,忍著痛,手中的鐮刀“鏘”的一聲甩在地上,堅固的沙礫被鋒利的鐮刀如切豆腐一般陷進去。
“真是誤入浮雲深海處,不知身在此山中。”
是個空靈的聲音,有些像鬼魅,又有些飄忽。
夏歌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誰!?”
“我是你的……”
她頓了頓,像是在斟酌什麼,半晌,輕聲道:“引路人。”
深雲變淺,一隻藍鹿慢慢的從迷霧中現出了影子,夏歌瞳孔微微一縮——迷途鹿?!
和後山的不是同一隻,但是是同一個物種。
迷途鹿背上背著是一個穿著破舊鬥篷的少女,她像是觀光一般,側坐在迷途鹿的背上,麵容被鬥笠擋著嚴嚴實實,鬥篷覆蓋了她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幾乎讓人探尋不到一分真容。
夏歌警惕的捏緊了鐮刀,一雙眼睛變作森綠獸瞳,悄然窺測著少女的身份,然而——
沒有任何消息。
夏歌隱約覺得不妙。
偵察術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
係統像是熄火了一樣,關於這個引路人的一點點信息,都探查不到。
她探過寢陵,去過黑市,在白夢穴鬥過蛟龍,戰過S級傀儡——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偵察術是夏歌麵對敵人,充滿自信,戰無不勝的根本緣由之一。
沒有什麼會比未知更可怕。
而這個引路人,什麼都沒有。
偵察術沒有給她任何信息。
夏歌麵上不動聲色,身體卻隨著對方的接近,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引路人?”夏歌聽見自己裝傻的聲音,“什麼東西,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少女輕笑一聲,聲音如銀鈴一般悅耳,“你隻要跟我走就好了。”
時光之河的副作用已經完全解除,夏歌回到了巔峰狀態,她捏著鐮刀,臉上笑眯眯,森然的威壓悄然散發開來,“這話就不對了,腿長在我身上,它想去哪就去哪,為什麼一定要跟你走呢?”
她還要去找師姐,師姐有危險,她沒時間和一個無關緊要的引路人耗下去。
夏歌話音未落,手驟然一疼,下一刻,被她握住的,嵌在地上的鐮刀便飛了出去!
鐮刀在空中旋轉出冰冷的弧度,最後“鏘!”的一聲落在了身後,原來時光之河滾滾流過的地方。
一切發生的太快,夏歌甚至不知道少女是什麼動手的,她什麼都沒看見,對方甚至還在迷途鹿身上——
“為什麼要跟我走?”披著鬥篷的少女隨意的動了動腳尖,輕笑了一聲,“因為我比你強。”
那是一瞬間,窒息的感覺。
比夏歌蛟龍威壓強過百倍的壓迫感驟然從少女身邊散開,方圓萬裡的霧氣都在顫抖,戰栗,地上沉重的沙礫在悄無聲息的震顫,宛若這片領地,所有人都應當對少女俯首稱臣。
她是絕對的王。
夏歌感覺剛剛長回來的骨頭在顫抖,瑟縮,咆哮著要罷工,整個人被這壓力壓得頭暈目眩,這是絕對的實力叫人產生的壓力!
迷途鹿呦呦的叫了兩聲,水潤潤的眼睛看著夏歌,好像也在勸她服從。
很久很久,夏歌像是一塊倔強的石頭,可以退,但絕不低頭,絕不服從,她甚至還扯出了一個笑,“真厲害呀。”
“弱者服從強者。”少女的聲音淺淺的,“我覺得聰明的人,都知道怎麼做。”
“我以前……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
沉重的壓力下,每一個字都很艱澀,夏歌攥緊了拳頭,挺直自己的脊梁,盯著對方,“後來,我覺得我隻會些小聰明而已。”
“……真正的大智慧。”夏歌慢慢往前走了一步,盯著對方鬥笠下的眼睛,一雙貓眼犀利而冰冷,“是學會糊塗。”
還有,學會試著接受。
她不可以跟這個人走。
因為師姐在等著她,等她像個英雄一樣,出現在她眼前。
“你這是愚鈍。”少女聲音淡淡的,“我要是你,我就不會犯傻。”
“所以。”夏歌又往前走了一步,像個勇不畏死的戰士,“你不會試著去喜歡一個人。”
強大的威壓下,夏歌一步一步走到迷途鹿身前,“愛……就是,偶爾,為她一次犯傻。”
她要去找師姐,她沒有時間跟這個莫名其妙的“引路人”走。
“首先,你得有條命。”少女對於夏歌的接近不以為意,聲音不鹹不淡,“才有資本談情說愛。”
“你說的對。”夏歌忽然對少女一笑,一字一句,“首先,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