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想,就覺得心窩裡都是甜甜的,開心呀。
夏歌沒有注意到蘇纏的目光,漆黑的夜行衣被惡鬼撕扯的破舊不堪,但係統商店的藥卻著實有用,儘管很痛,但是身體看上去完好無缺。
完好無缺到誰都想不到曾經這具軀體曾經被惡鬼撕成了破布娃娃,然後又一點一點的長回來。
以身飼鬼而成的地級丹師。
哪怕從鬼門關走回來,係統晉級成功的提醒在耳邊回旋,她也沒有絲毫感覺。
沒有那個人睜開眼睛,笑著對她說“恭喜”,哪怕踏上風月之巔,她便不會感覺到半分的榮耀。
夏歌捏著兩顆救命的丹藥,步履蹣跚的往下走,一步一步,像是儀式一般走進第一個圈,然後跪到顧佩玖身前,摘下麵具,嚼碎了丹藥,吻住了她的唇,一點一點的將藥渡給了她。
鎮魂守的很好,師姐並沒有遇到什麼意外。
夏歌握緊了顧佩玖的手,十指相扣。
唇舌交纏,溫柔繾綣。
相思急迫的想要掙脫蘇纏的指尖,卻怎麼也弄不開,焦急無比。
蘇纏望著底下那個吻著彆人的少女,唇邊的笑容慢慢冷了下來,心中的甜意慢慢變苦。
她卻也不急。
“總要等到最後的。”
半晌,她輕笑了一聲,似乎漫不經心,又似乎,針鋒相對。
區區萬魂丹,最多補全得她顧佩玖被魂毒摧毀的半魂,然而……
那又怎麼樣呢?
她蘇纏往生匕的魂毒,想送誰走,誰能留下?
何況區區一個半魂。
夏歌喂了藥,纖長的睫毛垂下來,天宇燦爛的金光和丹香飄蕩在整個樹林,然而,她想要救的人,還是沒能睜開眼睛。
隻是呼吸,很勻稱。
仿佛是想讓她放心。
……不行。
還是……不行。
為什麼還是不行呢?
夏歌有些茫然。
要是這樣都不行的話,她還能怎麼辦?
“我做什麼都沒用嗎?”夏歌問,“萬魂丹也沒有用?”
係統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夏歌摸了摸顧佩玖的臉,最後抱緊了她的脖頸,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卻無聲無息。
不能讓師姐知道她哭了。
……不然,師姐……也會難過的。
係統有些不忍,道:“也不是沒有用……”
“有用的話,她為什麼不醒?”
係統:“藥效……要等等嘛。”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想來是人們想要瞻仰一下新晉的、也許是風月大陸唯一一位出世的地級丹師。
夏歌擦擦淚,把麵具戴上,把鎮魂換好。
係統:“你……”
“師姐,我叫夏歌。”夏歌吻了一下顧佩玖的額頭,輕聲道,“從現在開始,夏無吟不是我。”
她是拿到鎮魂的新晉地級丹師,夏歌。
“夏無吟”這個身份,怎麼洗都洗不白了,如果現在被人們發現她是放出惡鬼的夏無吟,那怕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畢竟蘇纏冒充她召喚惡鬼這一手出得猝不及防,後來煉萬魂丹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了,根本沒辦法麵對麵對峙。
師姐這個樣子,她沒有那個精力再和人們進行無所謂的糾纏。更何況現在夏無吟臭名昭著,她也不想師姐受她的牽連。
而且……
於她而言,夏無吟這個身份,沒有任何意義。
她再也不想做站在師姐背後的“夏無吟”了。
她想要做夏歌。
站在師姐身前的,可以保護她的夏歌。
……真正的,夏歌。
她不會忘記自己真正的名字。
人們來了,竊竊私語,夏歌抱著顧佩玖站起來,鎮魂的氣息陡然震開,眾人陡然一驚,不敢接近半步。
然而一群人裡麵總有一個不怕死的。
“喂!你誰啊!那是我們菱溪峰的大弟子!”路且一看見自家師姐被人抱住,生死不知,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你把人給我放下!!”
路師兄。
夏歌沉默了一下,用回了自己本來的嗓音,輕聲道:“我是她的朋友。”
“她中毒了,我來幫忙。”
少女的聲音清澈溫柔,像是一汩從山間潺潺而下的清泉,“你們可以相信我。”
路且被這清脆的少女音給酥了一半的身子,但打了個機靈,很快回過神來,“……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一瞬間!
上古鎮魂的氣息更深沉的散發開來,人們認出那件衣服後,退了一步,麵色有些難看起來。
眾人爭搶不已,甚至死傷大半的至寶,現在就在這位連臉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地級丹師身上。
夏歌心情壓抑,聲音卻依然柔和,“我會把人送到菱溪峰去,你大可放心。”
“我們不放心。”
少年的聲音淡淡的,聽起來有些沙啞。
夏歌抬起頭,望過去。
葉澤站在路且身邊,凝視著她的眼睛,“你要跟我們一起回菱溪峰,我們不可能把一峰的大弟子交給一個陌生人。”
少年的眼圈有點紅,身上也是傷痕累累,看樣子像是哭過,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夏歌想到了葉澤之前問那個冒牌貨的話。
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感覺,有些疲倦,又有些厭倦。
她現在,隻想保護好懷裡的這個人,其他的一切,都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所以,也不值得傷心。
“我和她不是陌生人。”夏歌像是自言自語,“和你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