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佩玖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眼裡卻有了幾分了然的笑意:“夏夏不認識嗎?”
夏歌:“……”
她認識的人多了去了!她還認識女媧和共工呢!她認識玉皇大帝玉皇大帝也不會這個時候下凡來找她啊!
“你彆給我賣關子了。”夏歌鬱悶道:“他來乾什麼?”
頓了頓,又說:“師姐你騙我,你說你教訓了他的,他怎麼還來找你?”
顧佩玖道:“過來。”
夏歌走過去。
顧佩玖把手裡自己咬過的那一邊塞到夏歌嘴巴裡,唇角微微帶著一點淺笑:“甜嗎?”
夏歌嘴裡塞滿了山楂,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唔唔。”
顧佩玖起身,把夏歌手裡的書拿回來,翻開到自己剛剛看得那一頁,聲音淡淡的,“我殺了他也沒什麼意義。”
夏歌把泄憤的咬了一口嘴裡的山楂糕,嗚嗚咽咽的說:“腫麼麼有……意義了?窩開森……啊!”
哪裡沒有意義了?
她開心啊!
顧佩玖失笑,“乾乾脆脆的殺了他和讓他給你負荊請罪,哪個更開心一點?”
夏歌把山楂糕吃完了,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說什麼?道歉?”
頓了頓,又說:“我要他道歉乾嘛,我是欠了他的,他怎麼罵我都沒說錯,我就是看他不爽才讓你教訓他的,他不需要給我道歉——”
顧佩玖看著她,目光溫柔道:“不是給秦雙道歉。”
“是給夏歌說對不起。”
夏歌聞言一時梗住,“師姐都……都告訴他了?”
“我沒有告訴他。”顧佩玖把目光轉到書上,“但如果真想知道的話,總會有人給他說。”
頓了頓,她淡聲道:“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放他上來。”
夏歌站在原地,跟個木頭人一樣,也不說話。
顧佩玖輕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想見他,我把他趕出去。”
夏歌訥訥道:“……讓我想想吧。”
不是師姐說的……那是誰?
夏歌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誰能給葉澤說這種事情。
知道她靈魂不是其人的人,除了師姐,好像也沒有其他人了啊?
時間過得很快,從白日到夜晚,似乎不過彈指間。
葉澤黑發上披上了山夜裡的寒霜,他卻沒有什麼反應,隻是站在門口,身上無刀無劍,等著一個人來給他開門。
夏歌窩在顧佩玖懷裡,閉著眼睛,睡得有點不□□穩。
過了一會兒。
夏歌嘀咕:“不是師姐說的,會是誰說的?”
係統:“不要小看男主的氣運……說不定人家半路遇到了一個老神棍。”
顧佩玖聽見了她的嘀咕聲,頓了頓說,“我讓他走了。”
夏歌“噌”的一下睜開溜圓的眼睛:“啊?!走了?!我還沒晾夠——不是,我還有問題沒問他呢,師姐怎麼能讓他走了?”
係統:“……”你剛剛是說了晾人家了對吧。
顧佩玖道:“要麼好好睡一覺,要麼就出去問。”
夏歌撒嬌:“矮油,師姐不知道嗎?師姐直接給我說好了,現成不用挪窩的,乾嘛要出去問彆人呀。”
說著說著翻了個個,“師姐真暖和。”
顧佩玖默默把人抱緊了:“……”
係統覺得辣眼睛:“……你他媽就是懶得動順便想要把人多晾一會兒但是又良心過不去就想在師姐這裡找點安慰吧?!”
不得不說係統分析的十分到位。
夏歌選擇充耳不聞。
她悄悄問:“師姐,誰給他說的呀?”
顧佩玖又不說話了。
她當然知道是誰說的。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大概也隻有蘇纏知道這個人的前世身份了。
就像蘇纏恨她一樣,她也不太想提起這個名字。
顧佩玖想了想,親了親她的額頭,說:“睡。”
夏歌:“……”
夏歌剛要發作,冷不丁的嘴唇被吻住了,一隻如玉的手探進來,顧佩玖在她耳邊輕聲道:“今天你在上麵。”
夏歌立刻渾身一軟,一個翻身按住了顧佩玖,什麼誰誰誰一股腦拋到了九霄雲外,一閉眼就親了下去。
紅帳翻滾。
睡?
睡個屁。
先上了再說!
- -
翌日。
夏歌昨日辛勞太過,乾脆一股腦睡到了日上三竿。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師姐已經在外麵的書房看書了。
她揉著眼睛爬起來,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麼,朝外麵瞅了瞅,臉驟然一紅。
褻衣洗的乾乾淨淨,曬在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撐起的衣杆上,還有兩件肚兜。
風一吹,陽光下飄飄的,充分譴責了夏歌的懶惰。
夏歌:“……”
夏歌換好衣服,一溜煙跑到了書房裡,“師姐你洗衣服啦……”
顧佩玖“嗯”了一聲,“隨便洗洗。”
她夏歌那麼勤奮的姑娘!怎麼能做組織裡的蛀蟲呢!
夏歌積極道:“下次我洗。”
顧佩玖抬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等你起來,太陽都下山了。”
夏歌:“……”
她合上書,含笑看著她:“昨天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夏歌紅著臉把書房的門“啪”得從外麵關上了,望著院子裡隨風飄搖的肚兜:“……我忘了點什麼來著?”
係統含蓄的說:“門口。”
夏歌恍然大悟,隨後一敲手:“哦葉澤啊,那就晚上再說吧。”
係統:“……”
你他媽就是故意的吧?
夏歌望著院子裡的肚兜,含蓄的說:“被人家看見了,怪不好的。”
言語裡□□裸的炫耀。
了解夏歌劣根性的係統嘲諷:“說的你真打算請人家進來似的。”
傍晚。
夏歌施施然的開了院門。
葉澤披霜帶露,聽見門開的“吱呀”聲,剛一抬起頭,便看見一身玄衣的少女“啪”的把門從外麵關上了,像是生怕他看見點什麼一樣。
夏歌站在門口的青石階上,手裡還甩著一根狗尾巴草,“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葉小公子……哦不,劍峰的天之驕子這是找我什麼事兒啊?”
葉澤動了動唇,人在眼前,他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她比之前稍微瘦了一點,氣色卻好了很多,一襲玄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腰間玄色腰帶勾勒著飄卷的白色雲紋,更襯的女孩有了十分的神氣。
他想到了蘇纏對他說的話。
“……明明靈魂觸手可及。”
“但人總喜歡被流言和眼睛蒙蔽。”
葉澤沉默了很久。
夏歌有些不耐煩了,她浪費調戲師姐的寶貴時間不是來看這人在這裡跟她玩一二三木頭人的。
夏歌把手裡的狗尾巴草往地上一扔,轉過身,“有事嗎?沒事我回去了?”
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謝謝。”
夏歌的手放在門環上,沒有動,“你跟我說什麼謝謝,我做過什麼值得你感恩戴德的事情了嗎?”
平平淡淡,但聽上去,就是有點紮心。
“你叫夏歌嗎?”葉澤不知道怎麼跟這個人說話。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十分熟悉,又完全陌生的人。
夏歌漫不經心的說:“叫什麼都無所謂,你開心就好。”
葉澤道:“那就還是夏無吟吧。”
夏歌放在門把手上的手微微一緊,整個人像是被戳到什麼一樣,緊繃起來。
……讓夏無吟這個名字變成過街老鼠的人,現在在這裡喊她這個名字。
怎麼想都有點嘲諷的味道。
葉澤也看出了夏歌的不自在,他抿唇道:“我……收回之前說過的所有的話。”
夏歌緊緊捏著門環,很想把什麼東西砸在他臉上,然後一字一句告訴他什麼叫覆水難收。
但隨即她又想,覆水難收這玩意,也許跟狼來了一樣,這裡可能沒有這個典故。
“……我知道這樣說太簡單了。”葉澤說,“我來這裡……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知道自己做錯了。”
“我葉澤一人做事,敢做敢當。”葉澤道,“欠你的,我會想辦法還給你——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楚師姐那邊,我不會讓常家得逞的……你可以放心。”
夏歌突然說:“葉澤。”
葉澤閉上了嘴巴,等她說話。
“……你是不是永遠都這樣自以為是?”
少女微微回過了頭,傍晚的餘暉照在她眼裡,一片冰冷的漠然,“永遠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葉澤捏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你以為你欠我的隻有這麼一點嗎?”她看著他漆黑的眼睛,“我因為你的存在,才來到這裡,我因為救你成為傀儡師,還因為你斷了一條腿,每天都忍受著惡鬼纏身的折磨——”
“之前,我雖然覺得疼,但為了你,想了想,還是有一點值得的。”
她走到葉澤近前,按著自己的胸口,盯著他,“……所以你大概永遠也不會懂,被最信任的人扼住咽喉的感覺。”
“我可以告訴你。”夏歌慢慢下了青石階,目光森涼,“我不會原諒你。”
“無論你做什麼。”
葉澤看著她,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夏歌抬手勾住了他的下巴,眯著眼睛笑,“還有,我想了想。”
“你還是叫我夏歌吧,畢竟……能和你一起喝酒聊天的那個夏無吟。”
“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