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兄弟癡癡的:“嗯……”
但一下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下一刻慘叫一聲,竟是一隻手被砍了下來!
蘇纏唇角笑容令人如沐春風,“本來你也算幫了那人的忙,想放你走,但是你的眼神太放肆了,所以就稍施懲戒吧。”
那小兄弟忍著疼,喃喃道:“你可以再砍我一隻手……”
你那麼好看,乾什麼都是對的。
蘇纏眉頭輕嗤笑了一聲,一揮袖子將人扇到了九霄雲外,“不挖你眼睛了,趁早滾!”
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
也許被扇到了雲都去了也說不定。
蘇纏彈了彈衣角,看了看兩頭鹿,微微眯起了眼睛,“迷途鹿……?”
兩頭鹿盯著她,眼神有些警惕。
“嘖。”蘇纏也不以為意,嗤笑一聲,“當年的祭司……哈。”
蘇纏還在天上老老實實當自己的福禍之神的時候,在人間也是有專門的接應的,這也是一種修練的方式,通過聆聽神音來修煉自我,達成半神狀態,此人應當熟知天道運行,能算運道,而且能諦聽天音,這樣便能讓她在懶得下凡的時候將自己的命令下達,或者通過他來得知一些信仰者的願望。
她當年是有過一個專門的祭司,因為幫了她不少忙,她還曾賜他與共長生——那個祭司也確實是厲害,上算萬物天道下知凡物輪回,加上她所賜下的長生,算是個半仙了,但她知道那個祭司的性子,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與她時福時禍的神性合不來,因此在她成為禍神被天道懲罰之後,就再也沒有聽過那個祭司的消息。
蘇纏漫不經心的想,想來是因為成為禍神的祭司,受了不少謾罵吧。
但她如今墮了神,想來賜他的與共長生,也長生不了多久了。
這兩頭迷途鹿身上,有那個祭司的氣息。
應當說不愧是為天下憂心的祭司麼,明明都沒幾天好活頭了……
但這迷途鹿天生對邪祟有壓製作用,而且對於牽扯到天道的邪祟氣息會比較敏感,若是無雙在它們身邊,倒是真的可以壓製禍命.
隻是如今顧佩玖將人帶的不見蹤影,這一時間哪裡找去?
逃竄的人們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是蘇纏知道,不過一日,各種謠言必甚囂塵上。
想到顧佩玖,蘇纏眸中寒光閃爍,攥著韁繩的手微微用力起來。
她看了一眼兩頭鹿,目光微微一閃。
迷途鹿對於牽扯天道的邪祟一向敏感,當世的天道邪祟,禍命無出其二。
若是迷途鹿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找到夏無雙的所在……
= =
果然,第二天,關於夏無雙被自己失控的傀儡囚禁的消息不脛而走,傳的沸沸揚揚。
百姓總喜歡聽帶點桃色的消息,一時間白衣枯骨顧佩玖愛上自己主人的故事不過幾天就變換了好幾個版本在民間口口相傳,惡鬼潮和之前傀儡兵的事情反而被壓了下去。
夏無雙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抱著柔軟的枕頭思考了很久,才想起來之前種種。
顧佩玖端著燕窩進來,聲音柔和:“醒了?”
夏無雙抱著枕頭,聲音悶悶的,“嗯。”
她感受到外麵的結界了,很強。
像是封印某種東西一樣。
顧佩玖坐到床邊,“來吃點東西。”
夏無雙木木道:“我……沒什麼胃口。”
顧佩玖便沒說什麼,自己抿了一口湯,隨後對著夏無雙的唇就貼了上去。
夏無雙一下睜大了眼睛,事發突然,她甚至忘了反抗,就這麼愣愣的中了招。
溫暖甜膩的湯汁在舌尖化開滋味,帶著眼前人唇齒間特有的香氣,夏無雙甚至發現……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拒絕的能力。
顧佩玖一口渡完,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好喝嗎?”
夏無雙愣愣的看著顧佩玖的眼睛,喃喃道,“好喝……”
……她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
她破碎的驕傲,失去的榮耀,背負的罪惡,光明與黑暗的交織……
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下來。
顧佩玖第一次看見夏無雙落淚。
在她有意識以來。
夏無雙,她一直都是驕傲的,肆意的,瀟灑的,偶爾,也會很溫柔。
她喜歡任性妄為,但所有的任性妄為,都是為了另一個人。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睜開眼,在雲都高高的女牆上看見她。
她笑的肆意飛揚,木屐上圓潤的腳趾像是抓著她的心,一點一點的,讓她再也放不開。
她抱住了她,有些笨拙的安慰她,“雙雙……不哭。”
這是她第一次試著叫她的名字,而不是生硬的主人。
她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人。
但是,她知道她要抱著她。
她會為她背負起所有的罵名和沉重,她是她的阿玖。
她永遠都會是這個人的阿玖。
永不背叛。
夏無雙抽泣著,也不知道是跟誰賭氣,抱著她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說,“我……我一點都不後悔,我一點都不後悔……”
顧佩玖摸著她的頭發哄她,“嗯,不後悔。”
沒人哄還好,一哄夏無雙哭的更厲害了,哭著哭著,她抽噎著說,“我雖然不後悔……”
“我……我可真他媽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