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分,眾人轉移陣地來到三樓。
三樓用屏風隔開,每一小間都擺放了桌椅。
詩會舉行時,廚子就在一樓船尾的廚房做河鮮,到午膳時分,仆從們擺到三樓的小隔間。
王宜寧被人叫走,錦梨與範秋芷對視一眼,而後若無其事來到三樓。
同兩人一桌的貴女,都是與蘇家範家交好的世家,彼此間有意攀談,相談甚歡。
錦梨挑起一筷清蒸鱸魚,確實鮮香,還沒有腥味。
“這是碧雲湖大廚大拿手好菜,聽說那大廚祖上是前朝禦廚。”範秋芷用了一碗蝦仁蛋羹,“再過一月便是端午,屆時碧雲湖上有龍舟比賽。你往年應當沒來過,湖邊的大街上京城各酒樓的會舉辦廚藝大賽,到時從街頭走到街尾,肚子也就飽了。”
錦梨輕笑,“那我今年可要和姐姐一起來看比賽。”
“自然是願意的。”範秋芷心想,說不得那時她的婚事就有了眉目。
說笑間,一女子款款而來,“各位姐妹玩兒的如何?這菜的滋味應當甚是不錯。”
“惜菱。”相熟的貴女開口叫道。
錦梨抬頭看向那女子。
女子一身紅色錦衣,貓眼彎成柔和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挑,暈染出豔麗的玫紅色;腮紅仿若四月裡盛開的桃花,嘴唇天然彎成微笑的弧度,望人的時候一雙眼睛水光瀲灩,欲語含羞。
五官雖不精致,但組合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豔麗。
每一個表情都好像對著銅鏡練習了千百遍,讓人看到舒服而又不升起警惕,同時也展現了自己的特點。
錦梨看過去的時候,劉惜菱也恰好望過來,對著錦梨微微一笑,“這就是蘇家妹妹吧,我是惜菱。”
錦梨挑眉,從這句話裡體會到了來自對方的驕傲和不善。
一般人介紹自己,姓名家世家中排行都要介紹。
比如錦梨,向彆人介紹自己時,應當說:丞相府蘇氏錦梨,家中行二,隻有一名大哥。
再簡單的說:丞相府蘇氏小姐,行二。
畢竟這時候一般女子的閨名不好讓其他人知曉。
可偏偏劉惜菱介紹自己時,說的是‘我是惜菱’,好像她多有名氣似的,隨便一個人都應該知道她是誰。也沒有報上家世,這在社交場合中是種極為不禮貌的行為。
因此錦梨自然不必給這人臉,她雖然不知為何這個劉惜菱對自己這麼大的敵意,但她身份在那裡,還真沒幾人能讓她給臉。
如果真算起來,也就是皇室受寵的公主郡主,幾大家族的嫡女,能真正跟她結交。
譬如範秋芷,譬如盧氏嫡小姐、謝氏嫡小姐、王氏嫡小姐等。
劉惜菱,區區一個貴妃母家的小姐,在她麵前還不夠資格。
因此劉惜菱一說完,在場幾位貴女就臉色一變。
身份地位,是這些人思想中不可逾越的一道鴻溝。
就像這時候的百姓要靠種地過活,而她們這些貴女公子隻需接受下麵人的供養,每天打扮好自己參加宴會結交朋友。
隻是大部分人教養良好,在麵對家世身份低於自己的時候,臉上依舊帶著笑意跟她們談論珍寶閣的首飾衣衫。
畢竟除了家世,一個人自身的眼界才華也是她們社交時看重的特質。
上位者態度可溫和可冷淡,人家有資格拿捏,但下位者若是不識時務,就會惹人厭煩。
範秋芷愣了一下,皺眉就要說話,被錦梨壓住手。
錦梨對著劉惜菱輕輕點頭表示知曉,道:“原來是惜菱姑娘,本小姐今日怎不見雪音姑娘呢?”說完,而後端著酒杯看向窗外,再次與範秋芷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