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恰逢其會(1 / 2)

崔頌都已經做好喝藥的打算, 誰想到竟然來這麼一茬。

神符是什麼鬼,這醫館還兼職驅邪的?

再看戲誌才手中那不知名的黑汁,崔頌馬上有了不好的聯想。

這所謂的神藥, 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符水吧?

戲誌才似是與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臉色頓時難看了一個色度,重重將碗擱在窗台上。

那神醫倒是老神在在,背著手走到屋外, 似模似樣地給婦人懷裡的孩童切脈。

觸摸到孩童滾燙的手,神醫的指尖一抖,順勢抬手抓住自己乾燥的胡髯, 肅容道:“此乃熱邪入體, 來勢洶洶,夫人需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準備後事嗎?

婦人心裡一慌,哭號得更加大聲,苦求神醫救命。

神醫為難地搖頭:“邪鬼凶猛, 任某隻能儘力一試,剩下的, 任憑天命。”

然後, 在崔頌瞠目結舌的注視中, 神醫取過戲誌才擱在窗台上的藥,踱步回返, 就要將這藥遞送到孩童的口內。

中醫講究對症下藥。哪怕是同一種病, 也要根據症狀的輕重增減藥劑, 哪有這樣隨便拿一碗就灌的,以為這是普通的涼茶嗎?

崔頌終於確定這所謂的神醫就是個騙子,正要阻止,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抓住神醫的手。

“人命關天,你卻還要在此裝神弄鬼?”

戲誌才及時攔下神醫,冷聲低喝,目光滿是淩厲。

神醫抖了抖灰白的長髯,掙開戲誌才,退後一步:“裝神弄鬼?你若是有本事,何不出手替這小兒醫治?”

那婦人見神醫要撂挑子,頓時急了眼,大罵戲誌才多事,握拳就往他身上錘,似要與他拚命。

戲誌才並不理這躁狂的婦人,伸手一推,將人推開數步,矮身查探幼童的情況。

婦人又急又怒,待要衝上前去,被一人擋住了去路。

“夫人莫急,我這好友略通岐黃之術,或許有辦法醫治令郎的病。”

耳旁的聲音如山澗溪流,泠泠動聽。婦人一時充血的大腦好似被這水流浸過,驀地冷靜下來。

又聽自己的兒子有救,哪怕心裡存著幾分懷疑,到底不敢耽擱兒子的病情,擦乾眼淚站到一邊,忐忑地看著二位士子。

婦人這才注意到,為他兒子查探的年輕人,和剛剛攔住她的年輕人,皆是一副學子的打扮,無論長相還是氣度都與這個窮苦的地方格格不入——不由慌了慌,生出了幾分後悔。

崔頌攔下婦人,見她不再莽撞地往前衝,便轉而關注戲誌才那邊的情況。

俗話說久病成醫,儘管戲誌才不曾係統地學過醫術,可他因為自幼身體不佳,時常詢醫問藥,也琢磨著看過幾本醫書,對大部分的草藥藥理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戲誌才檢查幼童的病征,有了初步的結論,但又無法斷定,於是抬頭,招呼崔頌過去。

崔頌剛走到戲誌才的身邊站定,就聽到一句令他想要拔腿就跑的話:“子琮博覽群書,可知這是什麼病?”

崔頌:……

“博覽群書”四個燙金大字砸下,崔頌的腦中頓時跳出否認三連的表情包,[我不是,我沒有,彆胡說].jpg。

察覺到詭異的沉默,戲誌才反應過來,想起某人已經“失憶”,莫名生出一種孤身作戰的悵然。然而孩童高燒不退,病情刻不容緩,他沉思片刻,轉向婦人道:“如今首要的是讓令郎的燒退下來……夫人可知附近何處有藥舍?”

正忐忑又帶著一絲希望的婦人頓時麵露苦澀。

原來,董卓不但召走了所有的醫匠,還對城內的草藥進行大肆搜刮。

如今城內的草藥數量稀少,價格更不是普通勞動人民能承擔得起的。

崔頌朝戲誌才耳語了兩句。

他想起因為采藥而失蹤了一晚的喬姬,心想莫非是自己想岔了,喬姬並沒有趕著宵禁出門,而是因為草藥難尋,耽擱了時間,又不曾留意,這才被宵禁困了一晚?

戲誌才聽聞喬姬那裡或許有他需要的藥材,眉間略鬆。他見崔頌取下腰間佩戴的香囊,讓婦人去驛舍找喬姬並轉達幾句話,便抱起孩童,將他安置在背風又能透氣的地方。

情況依然很不樂觀。

哪怕有了藥材,還有擅長醫術的喬姬在,一來那些藥材中未必有對症的幾味藥,二來不管是趕路還是煎藥都要耗費不少時間,而這男童已經燒得神誌不清,隨時都有性命之危,恐怕撐不了那麼久。

崔頌也明白體溫太高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