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崔頌之怒(1 / 2)

屋內, 一個帶著嘲弄的聲音透過半開的門縫,清晰地傳入幾人耳中。

“我家先生都這樣了,你還過來說風涼話, 這是人會做的事情嗎?”

“你這奶娃娃牙尖嘴利得厲害。你家先生出氣多進氣少的衰樣可不是我害的。自己行事不檢點, 一失意就做出這副模樣,怎麼,彆人還說不得了? ”

崔頌撞門而入, 屋內對峙的二人同時收聲,朝門邊看來。

見到崔頌與他手上的佩劍,書僮驚疑不定, 無名謀士則是愕然中帶著幾分慌亂。

“你不是那崔頌——”無名謀士話說到一半, 見崔頌提著劍往裡邊走,頓時嚇得聲音發抖,“你、你要作甚?!”

銀光閃過,無名謀士來不及慘叫,頭上的葛巾就連同諸多頭發被一起削了下來。

他倉皇抬頭, 正對上一雙如蒙寒霜的鳳眸。

“閉嘴。”

無名謀士頂著一頭亂發,嚇得噤若寒蟬。

崔頌徑直越過他, 匆匆來到榻邊, 將劍擱在榻底, 去查探戲誌才的情況。

書僮本想攔住崔頌,但被他剛才的行為與氣勢所懾, 終是沒有付諸行動。

床上的青年雙目緊閉, 臉色是毫無血色的蒼白。又密又長的睫毛在眼底的那片白色間投落了一層虛弱的陰影, 顯得熟悉的麵龐消瘦憔悴了許多。

崔頌一時心亂如麻,喉中有些發哽。

在與貂蟬初次見麵的時候,他就從貂蟬的口中得知了戲誌才的病征。可那時,貂蟬亦告訴他,戲誌才的病雖是不治之症,但還未嚴重惡化,至少還有五年的壽命。

兼之平日裡,戲誌才除了偶有咳喘,並未有彆的症狀,精神尚佳,崔頌便決定先滅殺董卓,將荀攸救出,再詢醫問藥,找尋救治戲誌才的方法。

可誰知,戲誌才竟然在替董卓謀命,不但為了董卓殫儘竭慮,耗費心神,還因為董卓的亂來與猜疑怒極攻心,致病重嘔血,昏迷不醒。

崔頌既懊惱於自己,怨自己因為戲誌才的故意疏遠而有所顧慮,未及時發現他的異狀;又惱恨於董卓等人,恨他們胡作非為,行事不忌,如此糟蹋有功之臣。

“醫匠怎麼說?”

書僮此時認出崔頌正是當初告誡他“這幾日不安全,宜快些進屋”的士子,又見他對戲誌才儘是拳拳關懷之意,便卸下了心防,朗聲道:

“太醫丞說,先生情況不太好,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聞言,崔頌稍稍安心了些。門邊的貂蟬亦擦乾了淚,眉目間的悲戚散了少許。

崔頌眼角瞥到躡手躡腳往門邊退的無名謀士,不由冷笑:“再動一步,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無名謀士被之前的那一劍削去些許頭發,雖然發根還在,算不上被髡[1],但他仍覺得受辱,隻礙於崔頌的氣勢與佩劍,不敢發作罷了。

如今被崔頌這麼一刺,怒火攻心,當即喝道:

“崔頌你好大的膽!我乃太師幕僚,奉命來此,你非但恫嚇、羞辱於我,還想取我性命?你的眼中可還有太師,還有聖上?虧太師對你青眼相看,你莫非要效仿那些逆臣賊子,罔顧君恩?”

“君?董卓算哪門子的君?你才是好大的膽,竟將聖上藐視至此!”

無名謀士一慌,知道自己驚怒間說錯了話,氣勢上頓時弱了幾分。

又見崔頌驀然起身,手提寶劍,眸露殺氣,頓覺腿軟。

“隻是一時口誤……”無名謀士知道這時候不服軟不行,崔頌這邊不僅占著人數上的優勢,還持有利器;他就算想跑,門邊還站著一個深淺不知的郭嘉,根本逃不了。

正當他心惶惶之際,從進門起就不曾說話的郭嘉忽然輕輕一笑,慢悠悠地開口:“義士何必動怒……”

無名謀士一聽這話有調解矛盾之意,不由精神一振。

卻聽郭嘉話鋒一轉。

“我看義士你這造型彆致得很,毛發比那猿猴長了一寸,與你正正合適。”

無名謀士臉色一黑。

這話什麼意思?拿猿猴和他比?還“長了一寸正好合適”,這不是在罵他隻比猴子好那麼一點點嗎?!

他氣得抬起手:“你——”

“我如何?”

“你們要殺便殺,何必如此羞辱!”

“你這義士倒也有趣的緊,莫非你這狼狽的模樣是嘉害得不成?不過是你口中無德,激得我這有遊俠之風的朋友義憤填膺,替天行道斬下你的冠發。自己黑了心腸,一失意就做出這副模樣,怎麼,彆人還說不得了?”

無名謀士初時一聽就覺得這話十分耳熟,等聽到最後,立時瞠目結舌——

這不是他之前譏諷戲誌才時所說的話嗎?

如今被人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無名謀士覺得臉上臊得慌,強烈的羞辱感席卷全身,令他恨不得當場甩袖怒罵。

可就在他豎起眉毛,準備不管不顧地臭罵郭嘉一頓的時候,崔頌提劍走近。映在無名謀士眼中的,是一張在他看來格外殺氣騰騰的臉。

“奉孝何必與他多費口舌。看我一劍斬下他的頭顱,就此清淨。”

無名謀士雙腿發軟,見崔頌果真橫劍而來,忙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你我同在太師帳下效力,何必做到這等份上?”

郭嘉心知崔頌的意圖,配合著攔住他的劍:“子琮,且息息怒。”

崔頌道:“此人謀害誌才,我絕不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