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1 / 2)

他匆忙起身,小心握住崔頌的臂膀:“何處傷著了?”

崔頌微訝,隨即想到郭嘉的嗅覺素來比常人靈敏,初見時尚隔著幾尺的距離,就能憑借嗅覺知道他的馬食用過麥豆。自己雖然在司空府洗去了血跡,但未曾更換衣裳,興許殘留了少許血腥味,被郭嘉聞了出來。

他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被郭嘉找到了傷口,托起他的手細瞧。

右手掌心零落著幾片窄小而深刻的傷痕,已經敷上藥汁,卻仍顯現著猙獰的樣貌。

崔頌怕郭嘉看出端倪,抽回手,若無其事地笑道:

“無妨,喂馬時不慎被籬笆上的木刺弄傷,驛從幫我塗了藥,過幾日便好。”

岑寂了片刻,郭嘉倏然抬眸,眼中明滅著難以明辨的光影:“你……”

所有的一切恍若在這一刻凝結。

他對上崔頌平靜清淡,看不出任何異常的眼瞳,滯澀道:

“你已知……?”

被打破的死寂,再一次降臨。

崔頌這次沒再用謊言分辯。

正如他對郭嘉的了解已徹入骨髓,郭嘉亦能通過任何一個微渺的細節,辨識他的真正想法。

或許是因為對這一刻早已恐懼過百遍千回,縱然崔頌仍覺難以接受,此刻卻能維持著表麵上的平靜,隻疲憊地拉過郭嘉,低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無論如何,好歹讓華神醫替你看一看。”

郭嘉小心地環住他的後背,垂下眼簾:“……好。”

在郭嘉看不見的地方,崔頌的眼中並無他所想的頹喪與倦乏,反而湛然有神。

坐以待斃一詞從來不是崔頌的脾性,此刻遠非絕望無力的時候。

隻要有救活郭嘉的希望,哪怕隻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嘗試。

一條路走不通,那就走一千條,一萬條,一億條。哪怕走到雙腿斷裂,再無路可走,他還能以手攀岩,匍匐前進。

人一生都在與各種困厄搏鬥,可以被毀滅,但絕不會被打敗[1]。

未過多久,華佗被司空府的衛兵扛粽子似的押來。

郭嘉對此畫麵表示沉默,以詢問的眼光看向崔頌。

崔頌眨了下眼,回以示意:他隻向曹操借了華佗,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以非常手段帶來華佗的衛兵向他倆解釋道:“華神醫喜愛‘遍山曆水’,未防他一時興起,隨意在半道找個圍牆登高,司空命我親自護送。”

光聽著充滿濃濃反諷意味的說辭,就知道曹操對華佗有多麼怨念了。

反觀華佗,被衛兵如此譏嘲,竟不見半點羞惱。

他打量了幾眼郭嘉,對衛兵擺手:

“去,去。老夫看病時,不喜歡閒雜人等在旁邊礙事。”

衛兵隱晦地翻了個白眼,朝崔頌、郭嘉各行了一禮,趨步而出。

等衛兵離開,華佗再也按捺不住,幾步走到郭嘉身邊,抓住他的手,懸腕把脈。

隻三兩息的時間,華佗的眉越皺越緊。

哪怕已經知道結果,崔頌的心中仍抱著一絲微渺的希望。此刻見到華佗的反應,他的心被猛然提起,唇梢微張,幾次想要發問,都硬生生地忍住,不敢打擾華佗診脈。

又過了幾息,華佗放下郭嘉的手,嚴厲道:

“把這五年以來的所有不適之症都告訴我,不可隱瞞。”

五年……!?

崔頌驀地看向郭嘉。郭嘉接收到自家子琮淩厲的注視,無奈苦笑,如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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