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三合一(2 / 2)

倒是滑應殊的表情始終鎮定,表現也一直非常到位,全程非常紳士地護著淩一弦——哪怕淩一弦的肢體語言說明了她根本不需要。

沒關係,作為一個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大傻帽,滑應殊可以自顧自地舔。

酒保問他們要來點兒什麼,滑應殊替淩一弦點了杯酒。

“薄荷茱莉普。”

在周圍喧鬨的氣氛裡,點綴著薄荷葉的調酒聞起來自帶一股清涼,配上漂浮的碎冰,分外誘人。

隻是,還不等淩一弦的手往酒杯邊兒上搭,滑應殊就先不動聲色地攔了她一下。

他給淩一弦傳音問道:“你酒量怎麼樣?”

淩一弦回憶了一下,很誠實地說:“不怎麼樣。”

村裡的酒,除了啤酒是從小賣部成箱往回搬之外,白酒一般是各家自己釀的。

這種自製土酒,品控掌握宛如過山車,還擋不住一些人頗有創意地添加點其他材料。

有時候,同一批釀的酒,可能隻是壇子不一樣,釀出來的味道就天差地彆。

淩一弦平生第一次對酒升起好奇之意,用筷子頭蘸了點村裡自釀的白酒喝。

也不知道她運氣究竟好是不好,反正就那一次,她便抽到了一種同時泡了蛇、壁虎、和據說已經被去掉毒腺的蜈蚣的特製酒液。

那股詭異的風味……嘖嘖嘖,直接吐得淩一弦稀裡嘩啦,基本這輩子就跟酒量兩個字絕緣了。

滑應殊想了想,又問道:“你會打醉拳嗎?”

淩一弦遺憾搖頭:“不會。”

她確實聽說過這門武學的名字,但是莫潮生從來沒教過她。

滑應殊果斷說道:“那你彆喝了。”

不但如此,他還給淩一弦額外科普了一些其他常識:“喏,這個,是著名的失./身酒。意思就是,普通女生要是喝下去,基本都會不省人事,悶頭醉到第二天早晨。”

這事必須跟搭檔交代清楚。

他點酒是為了符合人設,沒有真的要坑淩一弦的意思。

淩一弦先是恍然受教,隨即反應過來,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盯著滑應殊看。

酒吧裡終於沒有了其他圍觀的同班同學,淩一弦也就方便問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從一開始,滑應殊給淩一弦緊急補課的時候,淩一弦就升起了無儘的好奇之心。

對於山下的世界,她有時候確實比較缺乏常識。

但,淩一弦也不至於小白到不清楚,究竟什麼才是常識。

像是滑應殊掌握的這些技能,明顯就是非常識範圍內的。

滑應殊又笑著指了指酒杯:“這個確實是常識。等你去上學以後,特培課裡會講到,考試還會考呢。”

說到此處,滑應殊臉上浮現出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顯然,同為學渣,他很高興看到班裡再來一個墊底的夥伴。

至於對感情方麵的熟稔……

“你要和我一樣,從小到大泡各種劇院、追各種劇團、甚至民間喪葬紅白事時,自行組織的大戲,你也會了解這麼多的。”

唱念做打,生旦淨醜。老祖宗們幾千年的癡心、負心、忠心、狠心、殺心、賊溜溜的人心……全都被糅雜進一曲曲流水、一折折戲文裡。

說到這裡,滑應殊深藏功與名地撣撣膝蓋,不屑一笑:“踩個膝蓋算什麼,你聽過《惜姣》和《葡梅架》嗎?”

“啊?”

沒有給淩一弦深入解釋,滑應殊隨手撚過兩縷車尾氣,又順手放走了車尾氣。

為了方便今晚的行動,滑應殊沒戴自己那副標誌性的小圓墨鏡,卻在鼻梁上另架了一副遮住大半張臉的□□鏡,方便一雙眼睛在鏡片後左右亂轉,尋找目標。

另一邊,他也和淩一弦有一搭沒一搭地傳音說話,營造出一種融洽而曖昧的氣氛——淩一弦隻要擺出一副漫不經心、愛答不理的表情就行,90%的愛恨情仇,都由滑應殊自導自演。

不過,看著確實挺像那麼一回事。

兩人陸續打發走了兩三波賊心不死的狂蜂浪蝶,又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滑應殊看到了什麼,他傳音時的聲線驟然一緊。

“人來了。”

那人的神態、動作,和站姿,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而他看向吧台這邊的眼神,也明顯和其他被“美人蠍”的美色吸引來的普通男人不一樣。

他根本沒怎麼看淩一弦。

他在看的是滑應殊。

——他在審視、在思索,為什麼“美人蠍”會在接頭的場合牽來一個外人。

滑應殊頓時把聲線壓得更低,他言簡意賅地指令:“踩我。”

這一招,淩一弦已經在過去的一個下午裡練得爐火純青。

一聽到滑應殊的口號,淩一弦整個人隻差沒化身成一幅南丁格爾統計表,兩分故意、兩分惡意、三分漫不經心、三分百無聊賴地踏上了滑應殊的膝蓋。

“衝著那人的方向笑。”滑應殊低頭看著淩一弦的鞋尖,嘴唇幾乎不動地吐出幾個字來。

在外人來看,卡座上的女人實在太會,身姿也太曼妙。就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足尖輕撚的動作,傻小子已經被迷得七葷八素,色迷心竅。

淩一弦踩著滑應殊,卻根本沒有看他,反而朝著相反的方向轉過頭去。

隔著大半個鬼哭狼嚎的舞池,淩一弦和那人四目相對,冷冷一笑。

淩一弦不知道,怎樣的笑算是勾人。

但沒關係,她知道怎樣的笑,是殺人前的笑。

對方果然接到了信號,徑直穿過舞池,撥開眼前一對對抱在一起的男女,徑直朝著淩一弦的方向走來。

他向淩一弦略略躬身,輕聲邀請道:“樓上今晚正好有個高檔酒會,美女要不要去看看?”

滑應殊猛然抬起頭來。

他按著吧台,眼看就要站起來,卻見淩一弦腳下用力,把他重新踩回了凳子上。

“留在這兒等我。”淩一弦冷淡地命令道。

來人的眼神滑溜溜繞著滑應殊,滴溜溜地轉了幾圈,他不動聲色地問道:“男朋友?”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不過,這個問題也未曾超乎武者局的意料。

按照之前接受的補習,淩一弦秉持“以不變應萬變”和“用反問做回答”兩條核心要義。

她直接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滑應殊。

她似笑非笑地問滑應殊:“你是我男朋友嗎?”

“不。”滑應殊啞聲說,“還不是。”

“就是這麼回事。”收起笑容,淩一弦不客氣地轉向來人,“既然有這麼多話,不如你留下跟他聊?”

“……”

來人顯然也聽說過美人蠍的脾氣,當即舉起雙手示意一下,表明自己沒有其他意思。

這人體態有些圓,有點胖,還有點矮,看起來憨憨的。

當他對著淩一弦討好一笑的時候,居然仿佛是米老鼠跨越了次元。

此人好像天生就有種憨乎乎的氣質,讓人生不起他的氣。

滑應殊已經摘下墨鏡,看著來人的這份表現,他和淩一弦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很好,這下子,就摸到“淩一弦版美人蠍”該怎麼扮演的脈絡了。

指望淩一弦能像“美人蠍”本人那麼風情萬種,下輩子都沒可能了。

既然如此,在扮演中就要抓住淩一弦和“美人蠍”最相近的一個特質,然後再把那個特質儘可能的放大。

“美人蠍”的冷厲傲慢,淩一弦的驕傲淩厲,在某種意義上,是可以魚目混珠,相互混淆的。

現在,從這人的表現來看,這種方法果然好用。

剩下的一段路,滑應殊沒法再陪著淩一弦。他今晚已經儘完了工具人的最後一分價值,接下來所能做的,就隻有在底下等待接應。

淩一弦跟著來人上了樓。

等他們走到三樓,那震天響的音樂,和狂放變化的彩燈,終於為之一清。

來人問淩一弦:“底下那個,怎麼回事。”

淩一弦依舊使用反問大法:“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

從來人的表情裡看,他應該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足夠具有說服性的理由。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來人又找話題跟淩一弦搭話:“你今天怎麼會在下麵逗留,沒有直接上去?如果不是我從酒吧的入口走,沒準都碰不到你。”

淩一弦:“……”

聽這人話裡的意思,接頭地點本來就應該在樓上?

——“美人蠍”故意坑人,她就是想要扮演者露餡,根本一點細節都沒交代!

心念電轉,淩一弦拿出自己跟莫潮生撒謊時的十分功力,模模糊糊地說:“都已經帶他了。”

這話可以聽成“本沒想帶他過來,但既然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帶他來了,當然是在下麵酒吧比較不引起注意”、也可以解釋為“既然帶他來了,還是在酒吧裡玩,這樣不用把還有用的人處理了”。

“嗨。”那個人看起來真是美人蠍的舊識。

即使麵對淩一弦的冷臉,他也不曾半步退卻,甚至還有點惱火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你不用拿那種家夥找借口……我都知道的,你肯定是提前打聽到‘鹿蜀’也來了,是不是?”

說到這裡,這人臉色又是一變,奉承地對著淩一弦笑了笑:“彆把他們放在心上了,我,我今晚一直跟著你。”

係統:“……”

儘管這人察言觀色、十足貼心,但新的信息量落在淩一弦耳中,就隻剩下一個問題。

——“鹿蜀”是誰?

幸好,係統的電子音適時在腦海裡出現,把淩一弦從迷茫狀態解救出來。

“‘鹿蜀’,根據本世界詞條來看,這是《山海經》中的一種生物。佩戴它的皮毛,可以令子孫昌盛。”

……《山海經》嗎?

淩一弦確實知道這本書。

但是,她也僅限於知道而已==

淩一弦努力壓製著自己的表情,好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宛如一個絕望的文盲。

她小聲在心裡呼喚係統:“係統,‘美人蠍’和‘山蜘蛛’,也是山海經裡記載的生物嗎?”

不到半秒鐘時間,係統就回答道:“抱歉,宿主《山海經》裡沒有這樣的記錄。”

“……”

隻是,還不等淩一弦感到失落,係統的電子音就再次響起。

“但,在《山海經》中,我搜索到了關於‘豐沮玉門’的記錄。原文如下——‘大荒之中,有山名為豐沮玉門,日月所入’。”

“而關於‘豐沮玉門’,現今共流傳著三種翻譯版本。”

這可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時之間,對“豐沮玉門”消息的關切,直接壓過了前麵對於“美人蠍”、“山蜘蛛”信息的關注。

淩一弦雙眼一亮:“哪三種?你快說。”

係統的電子音平板地播放著:

“第一種翻譯認為,‘豐沮玉門’是位於西北,蠻夷所居的玉門王國。”

“第二種翻譯認為,‘豐沮玉門’是最荒遠淒涼之地儘頭的一座山脈。”

“而第三種翻譯則認為……‘豐沮玉門’,它是十萬大山的代稱。”

“……”

不知為何,係統明明隻是在進行平淡無波的描述,淩一弦的心臟卻猛地漏跳一拍。

還不等她自己想明白這份異常來源自何處,前麵那個男人就又轉過頭來,衝淩一弦討好地笑了笑。

“你現在已經是四級武者了,即便是鹿蜀,也不能不征求你的意願。你、你彆擔心。”

淩一弦神色莫測地看了對方一眼:“我不擔心。我是美人蠍。”

聽到這個答案以後,不知為何,這人一下子就鬆了口氣。

“是啊,你是‘美人蠍’……呼,幸好山蜘蛛那個廢物被抓了,這樣一來,你就是玉門裡唯一的‘後山海’了……”

——什麼是“後山海”?如果有“後山海”的話,那會不會還有“前山海”?

這男人嘴比淩一弦預料的還碎。

他一路上叨叨叨了不少東西,就屬這句最有用。

要不是害怕身份暴露,淩一弦簡直想拎起他的衣領,用力搖晃此人的腦袋,直到掉落下自己需要的知識為止。

可惜,淩一弦不但不能這麼做,還得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閉嘴。

因為此時,他們已經繞過漫長空曠的走廊,來到了寬闊的門廳門口。

門口站著個侍者打扮的男人,看起來似乎對美人蠍和這個男人都很熟的樣子。

見兩人結伴走來,他沒有露出任何異色,反而對著他們點了點頭。

淩一弦有意在上前時落下了一步。果然,又圓又矮的男人主動站了過去,一句話都沒說。

然後,在淩一弦的注視下,他撒嬌般地把頭往侍者懷裡拱去,甚至後背還貼著侍者的手臂胸膛,非常粘乎地打了站著的滾兒。

淩一弦:“!!!”

按理來說,兩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在這裡貼貼,這一幕怎麼看都該讓人覺得辣眼睛。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淩一弦竟然無端地覺得平靜而溫馨!

淩一弦:“!!!”

這不科學!

雖然表層情緒得到了安撫,但在大腦深處,淩一弦的理智直接對著係統炸了鍋。

“太可怕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奇怪的組織究竟是在做什麼!”

侍者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他對著矮胖男人鞠了一躬,連聲音似乎都柔和了許多。

“請進吧,胐胐。”

淩一弦:“!!!”

淩一弦恍然大悟,開始在腦海裡拚命地搖晃係統。

“臥槽,太變態了,這是他們組織的驗身方式!美人蠍什麼都沒說,用這種方式驗身,我看她是想我死!!!”

淩一弦的手已經開始往裙擺的方向探。

要是必須在侍者身上打個滾兒才能進門的話,她乾脆殺進去算了。

“——哦,宿主您先不要激動。”係統迅速地給淩一弦補上了科普,“胐胐也是《山海經》裡記載的一種生物,在傳說裡,飼養它能夠令人忘記憂愁。”

“一言而蔽之,您可以把剛才那一幕代換成一種吸貓行為。”

“我想,如果是您的話,他們應該會……”

侍者轉了一下身,手裡變魔術似地多了個托盤。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緊了淩一弦,把手中托盤往淩一弦的方向送了送。

“請。”

大托盤裡盛著一個小小的紙托盤,紙托盤中心放著一枚還未長大的多爪蜈蚣。

而在大托盤的邊緣,則擺著一柄鋒利的小銀刀。

“……滴血認親叭。”係統適時補上了自己的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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