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淩一弦簡直不知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表情。
她雙神情空白了一瞬，第一反應就是瘋狂呼叫腦海裡海倫係統。
淩一弦語氣震驚：“係統,是我記錯了嗎，精衛他是個豐沮玉門原生態成員，不是我們武者局打入對方組織臥底吧？！”
係統迅速檢測了自己記錄所有數據，然後用肯定語氣附和了淩一弦。
“您記錯，宿主。”模擬出電子音加重語氣，“以現在收集到所有信息來看，有任何蛛絲馬跡能夠證精衛是我們鳥……。”
淩一弦：“……”
美蠍那一瞬間流露出驚愕太過逼真,陸吾恍若不經般,收回了鎖諸在她身上氣機。
他像是鄰家大爺一般，懶洋洋地窩回黃花梨圈椅裡，一邊悠閒地盤著一黑一白顆石球,一邊慢悠悠地衝諸位棋友抬了抬手。
此刻，淩一弦第一感覺就是，有什麼封鎖關節一下子對她打開,活著氣息撲麵而來。
倒不是說此前院子是死。這套胡同大院和a市本地無數建築一樣，充滿了生活氣息,極富文情調。
但在之前數次聚會裡，美蠍坐進這間院子時，聚會上其他成員刻忽視和冷,隻要不是瞎子都能感覺出排斥之，就好像她是一個並不存在於此處某種存在。
至於現在……
那些目光裡有審視、有懷疑、有不信任。但他們第一次把美蠍看進了裡。
頂著四麵八方，若有若無投來視線,美蠍麵不改色，唇角甚至隱隱溢出一抹虛情假豔麗笑容。
“不知這話究竟是從何說起呢？”
“這用說？”有斷然冷哼一聲，“精衛曾經三次借著被拘留機會,偷偷給武者局傳遞消息……美蠍，你們可不是第一回合了。他整整‘進宮’三次，彆告訴我你一點蛛絲馬跡都發現！”
在淩一弦腦海裡，係統忽然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自己數據流。
係統說：“嗯，宿主……”
“是錯，我記著呢。”淩一弦穩穩地回答，“這其實是我乾，而且三次都是。”
這三次拘留裡，有哪一次淩一弦未曾親見證。
因為，精衛每次都是被淩一弦親手送進去噠！
聽到撲麵而來指責，美蠍麵不改色。女將一縷散落酒紅色發絲彆在耳後，甚至故天真地眨了眨。
她模樣兒笑盈盈：“我親見證過他‘進宮’樣子，有一次是我去接他出來。根據當時情景判斷，我覺有問題。”
“是嗎？”
開口男肌肉勃發，倒三角上身甚至比江自流大出一號。
他身上隻套了件最簡單白背心，網購五十元一遝那種，曬成黑褐色條胳臂在陽光下映照出懾油光。
他步步緊逼：“那關於精衛前一天剛和鹿蜀見麵，後一天鹿蜀就被武者局抓走，你是不是也要說，你看出任何苗頭？”
鹿蜀被抓……
淩一弦順勢回憶了一下，很快就被關鍵詞觸動記憶。
釣魚執法、江自流女裝等高頻詞彙，反複在淩一弦前閃動著。
“係統。”她主動在心裡戳了係統一下，“這兒，我要是記錯話……”
好像也是她乾？
真是辛苦精衛了。他雖然看美蠍橫挑鼻子豎挑，然而在背地裡，卻不置一詞地替她攬下了所有罪責！
係統默然一瞬。
“宿主，根據當前收集到數據分析，鳥類似乎是比較適合背鍋。”
美蠍仍然輕輕地笑著，色澤鮮豔發絲在雪白指尖繞了幾繞，有一下一下地輕扯著。
她架起稀薄良心，象征性地敷衍了句：“這件也隻能說是巧合，不能因此盤……”
“那麼，”說話之陰冷一笑，“對於自從來到a市以後，精衛先是接連拜訪數位玉門成員。然後今早我們忽然到消息，維持‘產線’共計十位成員被捕……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美蠍：“……”
等等，這確實跟她關係了！
這一回，是精衛自己主動交代！
“其實是有關係。”係統幽幽提醒淩一弦，“從這些態度中可以看出，他們覺‘產線’相關內容，是您和精衛應該掌握信息。如果不是情報交接有誤，就說在此次任務裡，精衛一直有告知美蠍部信息——他可能在防備您，宿主。”
淩一弦疑惑不止：“但，防備我結果，為什麼最後是他自己被懷疑了？”
係統很滄桑地答：“這大概就是，時兮命兮吧。”
淩一弦：“……”
由此可見，倒黴起來，喝涼水都會塞牙；鳥倒黴起來，叼樹枝填海都會被噎死。
等回去以後，她就替精衛在翅膀上紋一個慘字。
美蠍撐直了腰背，若有所思：“諸位來者不善，仿佛是在懷疑我樣子？”
“上梁不下梁歪，精衛已經叛出玉門，懷疑你難不應該？”
美蠍慵倦地眯起睛，帶著鉤子似微啞嗓音拖很長：“哦，我白了，你們是越過g市，已經擅自給精衛定罪了，對不對？”
“誒，話不能這麼說。”
肌肉男旁邊，另一個文文秀秀白麵小生，衝著美蠍擠出了一個客氣假笑來。
如果說，前一個肌肉男是在唱白臉，那這個奶油小生顯然就是在唱/紅臉了。
他不急不忙地對美蠍點了點頭，一雙利目鎖定了美蠍眉心，輕言漫語：
“畢竟你才是精衛搭檔，關於精衛具表現如何……我們總要參考你見。”
說罷，白麵小生仿佛不經一般，衝著南下方向拱了拱手。
他低喃：“論理，你都是g市朱厭手下，又同是玉門中骨乾。要有十足把握，我們也不好動手啊——你說是不是？”
“……”
淩一弦沉默片刻，在腦海裡出指如電，連戳了係統好幾下。
“係統，你說這個場麵，像不像坑已經刨完了，棺材板板早打開了，現在精衛站在那大坑邊上，就等我從背後踹他一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