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金玉[仙俠] 西瓜炒肉 12545 字 7個月前

類似的話安無雪身為落月峰首座之時說了不知多少,他解釋之時沒有收斂語氣,天然潤上了幾分蕭肅之意。

雲舟聽得震了震,這才惶惶道:“……你怎麼知道?”

他避而不答,轉而問出方才思緒紛亂之時來不及理會的疑惑:“現在求見謝……求見仙尊這麼容易嗎?”

魔刀作亂一事,在千年前仙禍之時隻能算小事一樁,根本呈不到他和謝折風麵前。

“你這話說的,難道你還知道仙尊以前是什麼樣的?你不是從凡間來的嗎?”

他麵不改色:“唔……凡間也有話本和說書人,出寒劍尊的威名四海皆知。”

“哦。那你不知道也正常,凡間的話本肯定都是很多年前的了。仙尊這些年似乎在找秘境和魂魄有關的法器,但凡是和這些相關的,都能讓仙尊多看一眼。”

原來如此。

謝折風在大海撈針地尋找著什麼。

這其中蹊蹺很多,謝折風的舉動也和安無雪印象中不太一致。

但他不想思慮了。

他隻在意自己什麼時候能離開。

他抬腳準備回屋。

剛一轉身,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咻”的一聲直接撞入他的懷裡。

他下意識熟稔地抓起那撲過來的小東西的頸部,將它提溜了起來。

那是一隻兩側生翼的小獸,通體毛發雪白,雙目周圍有些許烏黑,四足不長,麵龐如虎獸,大小卻隻夠被人完完全全抱在懷裡,一點兒凶獸的模樣都沒有,乍一看仿佛凡人蓄養的溫良家畜。

小獸被安無雪這樣提起來,反倒四足放鬆地垂下,雙翼收斂,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安無雪,吐了吐舌頭,像是想要親昵地舔一舔安無雪的肩。

安無雪驚喜交加——是它?

小獸發出了叫聲:“嗚嗚……”

雲舟在旁邊說:“咦,這不是瘴獸嗎?”

瘴獸是修真界才有的靈獸,其通體雪白且兩側生翼,聲若啜泣,多半出沒在瘴氣濃厚之地,平日鮮少得見。

雲舟看著覺得新奇可愛,伸手想摸,小獸卻撇開了頭。

“喂,你怎麼主動撲到宿雪身上,卻不讓我摸一摸?”

安無雪無奈一笑。

因為這是他上輩子的靈寵。

瘴獸天然和神魂有關,對魂魄的氣味格外敏感,它剛才撲過來,多半是在他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它居然還在落月峰。

落月峰沒有因他之過遷怒它?

“困困!”有人追著小瘴獸禦劍而來。

來人飛至安無雪和雲舟身前,話語一頓。

安無雪也看清了來人。

他沒鬆手,順著困困脖頸安撫地摸了幾下,這才不卑不亢道:“玄峰主。”

玄方似是沒想到會在謝折風洞府旁見到安無雪,麵露驚愕,沒有開口。

他負手而立,盯著安無雪的臉,半晌,驚愕緩緩散去,他徑直伸手把困困從安無雪懷中撈走。

困困委屈著:“嗚嗚……”

玄方改了稱呼:“這位——宿公子?當真是好氣運,霜海附近靈氣濃鬱,宗門不少渡劫大成高手都無緣此地,宿公子憑仙尊青睞,居然能鳩占鵲巢。”

他話鋒銳利了起來:“但有的東西,不配動的,還是莫要亂動。困困是仙尊靈寵,宿公子染指之前,先掂掂自身斤兩為好。”

這是吃了火精了?

他不就是抱了困困嗎?字字夾槍帶棒的,滿是火氣。

興許是看不起宿雪這個爐鼎吧。

若是在千年前,安無雪必會收起溫和之色,嗬斥眼前的後輩弟子“不能以外在辨人”。

可那個曾經給小弟子輕拭掌心汙血的首座已經死了,玄方於他而言,不過是剛才山門前見過一麵的陌路人。

他輕笑一聲,無謂玄方的臉色,伸手摸了摸被玄方抱在懷中的困困。

“玄峰主太凶,”他說,“嚇著它了。”

困困得他安慰,這才收了委屈的嗚咽聲。

玄方一時氣結:“你……”

雲舟在一旁小聲道:“玄峰主,是這隻瘴獸自己衝進宿雪懷裡的……”

安無雪本意不想提這個,免得落月峰的人起疑。

可雲舟也是好心,說了便說了,左右這些人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行搜魂之舉。

沒想到玄方隻是又看了他一眼,反倒對雲舟所言沒有任何疑慮,隻是說:“罷了,這幾日仙尊外出才讓我暫時看顧困困,我還需將困困帶去霜海還給仙尊……”

玄方抱著困困,喚動靈劍,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回過身來,大袖一揮,朝安無雪扔來一瓶外用的靈藥。

“此物於我無用,留著也是留著,你拿去,省得說落月峰苛待你。”

安無雪本能接過,再度抬眸,玄方已經禦劍離去了。

雲舟困惑:“這什麼?”

安無雪打開聞了聞。

“外傷用的靈藥。”

是他剛剛安撫困困的時候,玄方瞧見了他掌心上自己掐出來的傷口嗎?

“啊?你也沒受傷啊,”雲舟撓頭,“高手都這麼陰晴不定嗎?這位玄峰主好生奇怪,剛才說話那麼難聽,臨走又送你藥……”

誰知道呢。

安無雪沒有用那靈藥,隨手往旁邊一放,繼續往房間走。

雲舟跟在他身邊:“……不過,那個瘴獸居然是仙尊靈寵?還取了這麼個……嗯……不像是仙尊會取的名字。”

安無雪挑眉看他:“這名字不好嗎?”

“沒有沒有,隻是沒想到是仙尊養的嘛。”

安無雪默然。

這話他沒法接。因為他也沒想到。

等他離開之時,尋著機會,再想辦法把困困一起帶走吧。

-

是夜。

葬霜海附近比其他地方還要冷些,修士沒有凡人那麼畏寒,落月峰的人給安無雪他們準備的床榻隻是聊勝於無。

安無雪冷得很,自己去外頭拾掇了好些柴火來燒。

勉勉強強暖和一些後,他這才睡了下去。

這一覺一開始睡得並不安穩。

他又沉在那些上一輩子浮光掠影的破碎夢境之中,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的。

-

模糊的夢中,謝折風眉心的雪蓮劍紋泛著微紅,那人的雙唇就在他耳邊,呼吸間送出的溫熱氣息灑在安無雪的耳側,吹得安無雪有些癢。

他稍稍往後一躲,卻立刻被謝折風抓住了手腕,躲閃不開。

“師弟!”他厲聲嗬斥。

那人在他耳側低聲喚他:“師兄……”

-

不知過了多久。

那些記憶和混亂都被什麼東西安撫了一樣,他終於在重新醒來之後獲得了第一次好眠。

遠天的濃霧之後,明月西流,霜色與月光融為一體。

夜色愈發深厚。

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屋內倏地又冷了下來。

寒氣立時警醒安無雪。

屋內還有其他人!

他一個翻身,在床邊摸索起宿雪那裝著一些沒什麼用的符紙和普通法器的靈囊。

回過頭的那一刹那,一個坐在床邊的修長人影映入他的眼簾。

柴火已熄,月色透不過層雲,隻有薄薄一層銀光,什麼都看不清,隻能瞧見那人的輪廓。

那人坐得挺直,朦朧之中,似乎在稍稍回頭看他——對方知道他醒了。

分外熟悉的嗓音近在咫尺地飄進他的耳朵裡,悠然沉穩,卻裹著肅穆威嚴。

“你在找什麼?”

他渾身一僵,想後撤,可後方無路可退。

他攥著剛找到的靈囊,手指稍稍緊了緊,又鬆了鬆。

片刻。

他平穩了氣息,學著白日裡聽到的那些普通修士的語調,低聲道:“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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