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個拆除係統(11)(1 / 2)

11月10日,星期五, 天氣晴。

為什麼他們不要我?難道是因為我不乖嗎?可是每天都有乾活, 有照顧弟弟……

他們是因為更愛弟弟, 所以才不要我的嗎?

如果沒有弟弟就好了……

這一頁的字有些模糊, 連紙張都有些不同,很顯然, 這個小女孩在寫這段日記的時候, 是哭著寫的, 眼淚沾到了這一頁紙上。

這本日記,一直到十一月十號這天就停止了。

再往後翻, 也隻是一片空白而已。

但保持著嚴謹態度的李懷正,還是將這個日記本, 一頁頁的翻到了最後,以防有遺漏。

最後再確定這個日記本上麵再沒有了信息, 李懷正才把這個日記本交回給了警員小趙的手上。

所有人都因為這個日記本上麵的內容沉默著。

小姑娘這個日記記得不是特彆的清楚, 但他們也都可以理解,畢竟隻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 連寫都寫不全,還要用拚音代替。

不過, 這個日記透露出的信息,已經足以讓他們在自己的腦海裡,形成了一些關聯的字眼。

隻是,這些文字並不是好的字眼就是了……

女警在了解到這本日記之後,特彆想要收回自己之前所說的話。

什麼幸福一家人?

這絕對不會是幸福的一家人!

這個小女孩投胎到這家人, 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女警心裡憤恨不平。

但再憤怒也已經晚了,這個小女孩已經死了。

隨後,所有的人都分散了開。

因為他們還需要找到更多的線索,來證明他們的猜測。

在還沒有充足的證據之前,還是不要往下結論。

張道嶺湊到了陳欽清的身邊,詢問道:“你說,這個小女孩最後是不是被她媽給殺死的?”

陳欽清沉默不語,沒有回應張道嶺。

張道嶺扭頭,望向了外麵的院子,能夠看到那正在和自己弟子張山玩耍的小姑娘。

張道嶺:“這個小姑娘的身上並沒有很強的怨氣,應該不是怨靈,要不然送她去投胎吧?”

陳欽清看向了張道嶺:“你確定嗎?”

張道嶺一愣,“確定什麼?”

陳欽清:“確定這個小姑娘她不是怨靈。”

張道嶺聞言,眸光微微閃爍:“你的意思是?”

陳欽清:“她是怨靈。”

張道嶺:“那你還讓我的徒弟和這個小姑娘一起玩?”

陳欽清:“但也不是怨靈。”

張道嶺又是一愣,蹙眉道:“什麼是又不是?”

陳欽清:“你可以自己算算。”

張道嶺:“……”

張道嶺憋紅了一張臉,如果他能算出的話,哪裡還會問陳欽清?

他所見到的小姑娘,確實是一個普通的鬼魂。

可現在陳欽清告訴他不是……

他甚至都要懷疑陳欽清是不是故弄玄虛了。

但陳欽清如果不是故弄玄虛,那麼就隻能說明,他的道行要比他高出許多,能夠看到更多的真相。

張道嶺望著陳欽清,心裡究竟是有些複雜,想要看清陳欽清有多少能耐的張道嶺,並沒有獨自行動,而是跟著陳欽清。

陳欽清隻是在這個主屋裡,靜靜地盯著那掛在牆上的全家福,就好似那張全家福裡有什麼重大的線索一樣。

心裡生疑的張道嶺不得不多看幾眼那張全家福,但這個全家福在他的眼裡,確實隻是一張普通的照片而已……

要說這張照片上有哪一點能引人注意,大概就是這張照片裡的女人了。

因為小姑娘日記裡寫有她的媽媽,所以他們也不免對照片裡的媽媽多看幾眼。

比起照片裡其他人那滿麵的笑容,照片中的女人卻是麵無表情,雙眼更是空洞麻木,仿佛什麼事情都不會再引起她的注意一樣。

可就是這樣,也不妨礙他們從女人的五官上看出,女人長得很漂亮。

這樣的臉蛋,很難想象是農村家庭養出來的……

對比起這個女人的美貌,站在女人旁邊的男人,則顯得有些其貌不揚了。

完全就是一個造物者失敗的作用。

小姑娘長得也還算是可愛,繼承了她媽的長相,隻是有一兩處遺傳了她爸,並沒有影響到她的長相。

如果這個小姑娘長大,必然也是一個和她媽一樣的美人。

就在張道嶺他們觀察著這張全家福的時候,突然,有新發現的警員從一個房間裡跑了出來,彙報了自己那邊的情況。

陳欽清也這才收回視線,跟著人進入到了那間屋裡。

這間房,隻能用狹窄,淩亂,肮臟來形容,空氣裡甚至都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從這個房間的衣物用品等來看,這個房間確實是住著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房間,居然住著一個女人。

從那零零散散的幾件衣服的尺碼來看,住在這個房間的女人很瘦,可以推斷出,住在這個房間裡的女人必定是小女孩的媽了。

因為在這個家裡,就隻有兩個女人,除了小女孩她媽,就隻有一位老人。

而老婆婆長得身寬體胖,根本穿不下這個房間裡的衣服,也根本不像是會住在這個房間裡的人。

在這個房間裡,值得關注的是那張床板。

在這樣的一個房間裡,隻有一張木床,席夢思這樣的東西,完全就是奢求,所以在這個床上的被單下,隻有一床很臟很久的棉絮墊在下麵。

但從床上四件套的顏色來看,隻怕也是許久都沒有換過了,上麵甚至還有塊塊的血跡。

換做一個有潔癖的人,隻怕絕對不會願意睡在這樣的一張床上。

一位男警員掀著那張床上的墊棉絮,露出了下麵的床板,在這張床板上,是一個又一個的殺殺死死的字……

這些字是被人刻下的。

一個個的字大小不一,刻印的深淺不一,新舊不一,字體淩亂潦草,縱橫交錯著,滿滿的占據了這張床板……

從這些字上麵,他們看到的是巨大的仇恨,強烈的想要殺死誰或者自殺的念頭十分強烈。

強烈到十年如一日。

“你們再看這個。”男警員從衣櫃裡翻出了一條鐵鎖鏈和一條鞭子。

鐵索鏈不是很長,但有一端卻是一個鐵項圈,能夠將人的手或腳或者脖子套在裡麵,就和狗一樣,防止亂跑。

還有那條鞭子上,那條臟兮兮的鞭子上,還能看到血跡。

在這個屋裡的人都沉默了。

囚禁,家暴。

這兩個詞已經完全可以證實。

而且,根據小姑娘的日記本來看,被家暴的對象,隻怕不止住在這個房間的女人。

這時,女警從那堆衣服裡,翻出了一條藍色的連衣裙,滿臉嚴肅的說:“你們看這件衣服。”

這條藍色的連衣裙已經很舊,但比起衣櫃裡其他的衣服來講,也還算是乾淨的了,也沒有被揉得像鹹菜一樣。

警員小趙看著這條藍色的連衣裙,問:“這件衣服怎麼了嗎?”

女警翻開了這條藍色連衣裙的商標:“你們看這個。”

陳欽清他們看著這個商標,都是沉默。

警員小趙疑惑的問:“這個商標怎麼了?”

女警聽到警員小趙的話,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真的是直男。”

警員小趙:“……”

屋內其他人:“……”

女警這才給他們解釋:“這是國外女裝品牌,很大牌的標,一件上萬。”

警員小趙瞪大了眼:“什麼?”

女警點頭,確定了自己的說法。

警員小趙:“那會不會是高仿?”

女警:“高仿一般不會使用正牌的商標,因為這就是侵權了,所以賣高仿的很少有人會貼上品牌的商標,這是違法犯罪,被抓到可是要被重處的。“

警員小趙點頭:“也對。”

女警又看了眼衣櫃裡淩亂不多的衣服:“而且,你覺得她生活在這樣的地方,有必要買高仿嗎?隻怕和你們這些直男一樣,根本不知道這個品牌吧。”

警員小趙:“……”

女警再次的看向了自己手裡的衣服,推斷道:“所以,我懷疑這個女人是被拐賣到這個村裡的。”

女警的聲音落下,這個房間變得有些沉靜。

所以,這不僅是囚禁、家暴的事件,還是一起拐賣的案件。

這個被拐到這裡的女人,在被拐之前,家境條件必然是不錯的。

不然也不會買這樣貴的衣服了。

可被拐到這裡之後,卻過著這樣悲慘的生活,天堂到地獄,如何不恨?

所以,女人的恨完全是有據可循的。

也難怪這家人能夠隨便的賣掉自己的女兒,因為連他們自己就是買家!

買了一個從人販那裡拐來的姑娘!

在親生父母那裡被當作寶的姑娘,到了這裡卻淪為了一個生育的工具。

而從小姑娘那隻言片語的日記裡,連自己的生日蛋糕都要讓給弟弟的家庭,在生男生女的要求上,又怎麼可能沒有問題?

再加上,他們之前已經到了小姑娘的房間,小姑娘和自己的弟弟睡在一起,可是房間裡更多的是男孩子的玩具,女孩子玩得布娃娃都沒有一個。

還有衣櫃裡的衣服,新的都是男娃的,女孩的衣服不多,還都很舊,甚至還有縫補的地方。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現在家裡有了男孩,那麼也就不再需要女孩了,女孩繼續留在家裡也隻是浪費糧食,那還不如賣給彆人換錢。

他們完全可以想象,在這樣的家庭裡,不被重視的小女孩,會遭受到怎樣不公平的對待。

所以,無論這個女孩究竟有多懂事,又有多乖巧,可是誰讓她的性彆就錯了呢。

這樣的一個家庭,他們打心底的感到惡心。

就在這時,有人來到了房間門前,是張道嶺的弟子,張峰。

張道嶺看著張峰那複雜難言的表情,問道:“你們是不是又在哪裡發現了什麼?”

張峰點頭:“我們在狗窩裡發現了……”

張道嶺:“發現了什麼?”

張峰表情怪異,“你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張道嶺望向了陳欽清和組李懷正,李懷正:“那就過去看看吧。”

於是,一行人又從這個房間裡走了出去,隻留下了兩個負責記錄的人,在這個房間裡拍起了照。

他們跟著張峰來到了狗窩前,狗窩裡躺著幾隻已經死去的狗,還有……

一根又一根的人骨……

女警終於再也忍不住,胃裡劇烈翻湧著,飛快的跑到了牆角,開始乾嘔了起來……

就連陳欽清也不由的眯起了眼。

“大哥哥,你們找到了呢。”

聽到聲音,陳欽清他們倏地的扭頭,就見到了站在他們身後的小女孩……

與此同時。

之前負責與小姑娘玩耍的張山,正怔怔的望著前麵跳動的皮球。

來到了這個狗窩的小姑娘,慢慢的抬起手,指向那根被狗抱著的骨頭,說:“那是我。”

心裡隱隱地猜測得到本人親口的證實時,他們的心裡還是不由得劇烈跳動了一下。

所以這是有人想毀屍滅跡?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必然是活著的人。

可,在人死後,想到這樣毀屍滅跡辦法的人,真的還是人嗎?

巨大的怒火席卷了他們大腦,但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的他們,隻能在心裡憋悶著,無處宣泄……

小姑娘並沒有理會他們的神情,隻是手一移,指向了另外一根骨頭,說:“那是我媽媽。”

一行人一怔。

警員小趙有點驚訝:“難道不是你媽媽殺死你的嗎?”

因為日記本上麵的內容,她的媽媽有要帶她走的傾向,小姑娘也表示了害怕,所以他們先入為主的以為,殺死這個小姑娘的人,是她的媽媽。

小姑娘搖頭:“殺死我和媽媽的人是爸爸。”

一行人:“……”

李懷正想了想,問小姑娘:“那把你們扔在這裡的人是誰?”

小姑娘:“是奶奶。”

一行人:“……”

果然,這一家人算是配齊了。

了解了這個真相,他們的心裡都很不舒服。

人究竟可以可怕到什程度,全部都展現在這一家人的身上。

李懷正沉聲問道:“那你的爸爸奶奶呢?”

小姑娘:“死了。”

李懷正:“怎麼死的?”

小姑娘:“被媽媽殺死了。”

李懷正:“……”

張道嶺:“那你媽媽呢?”

小姑娘:“我媽媽在外麵。”

張道嶺:“外麵?”

小姑娘:“恩,我的媽媽在池塘,你們能把我媽媽救上岸嗎?”

張道嶺:“水裡?”

小姑娘點頭:“恩,你們能救我媽媽嗎?”

張道嶺沉默。

因為隻怕這個小小姑娘的媽媽,就是他們的目標了。

雖然這個小姑娘的媽有著悲慘的經曆,可他們也不能放任不管,更何況,這個小女孩的媽,如今已經成為了殺死全村人的惡鬼。

小姑娘見著陳欽清他們不說話,又道:“我媽媽很厲害,你們去的話可能會死掉,但媽媽一直都在水裡,也很痛苦,所以,如果你們不去救我媽的話,我會在這裡就殺死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