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炸我,我不後悔(1 / 2)

縱然是道心被動搖過,但柳寒移還是那個柳寒移,他一路絕情地把沿途蠢蠢欲動的魔物都祛除了。

他告誡自己,這是身為正道修士的本分,而並非看那些不知廉恥的魔物青天白裡日苟且而動怒。

不過他再怎麼一身浩然正氣,身手了得,到了這最大的魔頭麵前,他還是個階下囚,並不能動藺無闕分毫。

不過他也不想自不量力。

稍有差池,則性命不保。

畢竟不是人人都是鐘魚,藺無闕發瘋了不會殺她,所以怎麼作妖怎麼作死怎麼矯情都沒事。

又過了兩日,隻見柳寒移心事重重地來到了魔宮。

他來的時候,藺無闕不知道去了何處,那裡就隻剩下鐘魚一人了。

她看到柳寒移,就笑著打招呼,道:“柳道友,你來啦?呃,吃了嗎?要不一起?”

自來了魔界,鐘魚對柳寒移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畢竟她也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柳寒移在魔宮附近祛除煞氣布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仗勢欺人嘛,也要適可而止。

再說當時在北冥海,她那也是形勢所逼。然而柳寒移早看透了她的本性,這時會被她裝出來那純良無害的笑容蒙蔽才見鬼了。

柳寒移掃了眼她桌子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吃食,冷笑了聲,“鐘姑娘真是好胃口。”

鐘魚謙虛道:“一般一般。”

柳寒移一噎,咬了咬牙,乾脆就把諷刺給說明了,道:“吃這些東西,你就不怕被毒死嗎?”

滿桌子上都是花花綠綠的毒物,看她碗裡裝著的,那是什麼東西?那是魔界本土生長的靈物,劇毒無比。

鐘魚有點迷茫,不以為意地說道:“哦。可你看我這不是挺活的嗎?”

柳寒移覺得,勸這個腦子奇奇怪怪的女人改邪歸正,真的太費勁了,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勸不了,卻又無法視而不見。

他把她的湯碗挪開了一點,語重心長地說道:“彆裝傻充愣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將來會變成什麼?”

鐘魚:“知道啊。”

柳寒移看她的眼神就更加震驚,古怪了。

“你……”他本能想劈頭蓋臉說教,但想到了什麼他忍住了。此時他臉上的肌肉崩得緊緊的,咬牙問道:“你真的墮入魔道?”

鐘魚一愣,隨後也認真回道:“真的。”

她早就準備好了。

“你……”柳寒移氣結,他麵上的表情變得很精彩,最後也隻能憋出一句:“荒謬!”

其實柳寒移一開始,還弄不清楚藺無闕的把自己這個多餘的人弄來這裡的原因的,隻是一直小心謹慎地防備著。

豈料,藺無闕根本無心對付他這俘虜,全然將他當成苦力罷了。

不過柳寒移心裡清楚,藺無闕肯定不是因為一時興趣,貪好玩才留他性命的,事出反常,必然有所圖謀。

所以靜觀其變的柳寒移就一直默默地等著,直到昨日半夜,藺無闕突然就扔了一塊淬魔鼎的碎片到被他清煞完畢的蓮焰池裡。

藺無闕當時問他:重塑一個淬魔鼎要多久?

柳寒移當時就很吃驚了,他直言不可能重塑。

隻見藺無闕麵無表情地拿出了兩株鳳凰血珠草,放進了蓮焰池,隻見兩股敵對相斥的靈氣與妖魔之氣瞬間交融!

毫無疑問,煉製淬魔鼎的絕佳材料都在這裡。

當然柳寒移知道自己也是計劃的其中之一,藺無闕把他弄來這裡,就是要他完成煉製魔鼎。

因為天音宗派內有煉製丹鼎的絕技,他連拒絕都沒有正當的理由。

當然,他要是敢拒絕,藺無闕那瘋子肯定會直接把他扔進去,要他在蓮焰池的裡麵煉鼎!

如此一來,柳寒移也就完全明白了,藺無闕做了那麼多,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是為了什麼了。

他要徹底淬煉鐘魚的筋骨靈魄,令她入魔,他是將她拉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當時柳寒移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一出來,就來找鐘魚了。

誰知道,他來警告提醒她,結果她還是那副執迷不悟的死樣子。

連勸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開口,還被她一句給堵死了。

鐘魚反過來安慰他,歎息道:“人各有命。柳道友,你年紀輕輕,從鬼門關爬了回來,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怎麼還這麼迂腐?”

柳寒移木著臉,目光冷漠地看她。

鐘魚向他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出去為非作歹的。我會做一個安靜的魔修,不吸血,不害人,呃……不亂采補?”

柳寒移的眼神已經是無奈了。

鐘魚更覺得莫名,無所謂地說道:“你這麼看我做什麼?再說了,你開始不都說我是邪門歪道了嗎?”

柳寒移抿唇,突然反駁了一句,道:“你不是。”

鐘魚抬眼看他,半晌,笑了。

她想到柳寒移由始至終的為人,就有點感慨,道:“你,果然很正義啊。”

像這樣心如明鏡、清明如月的人,最後被情所困、甚至為洛瑪麗隕身殉道。

真的可惜了。

這個世界是不同的,她現在已經完全沒辦法將這裡的人當成沒有感情的工具紙人了。

鐘魚深深地說道:“柳道友,最該看開的人是你。”

柳寒移顯然並不能領會她突然蹦出一句的意思,皺著眉,不冷不熱地嘲諷了句,道:“死到臨頭了,我看你倒是看得很開。”

“彆怪我不提醒你。強行淬骨入魔不是你想得那麼容易的,稍有不慎,你隨時可能魂飛魄散。”

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問道:“即便如此,你還是不後悔?”

這話像是在提醒,但更多的像是他的思想在掙紮著,想要救她。

想到這裡,鐘魚就忍不住笑了。

……柳寒移始終是個真君子真好人啊。

她就開玩笑似的,對他說:“那就麻煩柳道友多儘點心,到時千萬彆炸鼎,留我小命。”

柳寒移欲言又止。

“罷了。”他放棄了,苦笑道:“我都自身難保了,再如何,我也救不了你。”

鐘魚這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扯了扯笑容,就把桌子上的東西往他那邊推了推。

“哈哈哈,人生苦短,想那麼多做什麼?”她生硬地轉移這個沉重的話題,道:“這些果子應該沒毒,來,吃吧吃吧。”

柳寒移看了兩眼,然後若有所思地拿了一顆。

沉默了半刻,他突然鄭重地對鐘魚說道:“我會儘力的。”

鐘魚有點沒反應過來,還沒問,下一刻柳寒移就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估計是乾大事去了。

鐘魚看著他的背影,隨手拿起了顆果子吃,一時沒留神,差點酸掉牙。

不過她還是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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