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自同一個精神病院(1 / 2)

【如果我們都在這個奇奇怪怪的世界】

鐘魚再度義無反顧地上了藺無闕的賊船,頭也不回地跳進了火坑。

“我們要去哪裡?”她在淩亂之中問他。

藺無闕看都沒看她一眼,一點都不負責地說道:“不知道。亡命天涯。”

真是個神經病無疑了。

鐘魚都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了,可現在她除了陪他一起瘋,好像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凡事最怕看不開,而這麼一想後,她那緊繃的神經就不由地放鬆了下來。反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翻車,沒什麼大不了的。

鐘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她就把緊抓住安全帶的手給鬆開了,冷靜地坐好,目視前方。

大不了就一死。

怕個球啊!

藺無闕眼角的餘光掠過強作鎮定的鐘魚,他似乎有些意外,目光幽然,仿佛在沉思什麼。

而緊接著,他就忽然換了個方向。

鐘魚不知道他原本打算去哪裡,所以現在他突然改了方向,她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麵臨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藺無闕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鐘魚一路上提心吊膽,就怕在他的死亡車速中沒了小命,然而最後他們也都沒事。

而且,她好像……是被他帶回了他住的地方。

彼時鐘魚滿臉茫然地站在門前,摸不著頭腦,呐呐問道:“這是你家?”

藺無闕:“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

剛說完,他就把門給弄開了,屋子裡麵漆黑一片,與此同時,一股莫名讓人緊張的氣息瞬間撲麵而來——

鐘魚有點猶豫,“我要不還是……”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神情淡漠的藺無闕沒給她拒絕的餘地,直接把她給拽了進去。

鐘魚一驚,不知道為什麼,她腦子裡浮現的畫麵這個屋子是凶殺現場。

下一秒,屋子裡的燈光驟然亮了起來,有點刺眼。

藺無闕看向下意識往後提的鐘魚,他抓著她的手臂沒鬆開,似笑非笑地說道:“不是膽子挺大麼?你在怕什麼?”

說話時,他的笑容冷颼颼的,有點瘮人。

老實說,隨便換了個不熟悉他那要命的性情的人來,半句話不用說,都能被他嚇死。

這男人自帶威懾效果。

好在鐘魚對這樣的藺無闕已經習慣了,她麵色鎮定,認真道:“我沒怕。”

她就是猜不透他心思,心裡沒底。

藺無闕目光幽幽看她,而這時牆上的擺鐘響了起來,這才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藺無闕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鐘,再看她,然後也沒再說什麼,就轉身走了。

鐘魚怔怔地看他進了房間。

就沒再管她了。

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鐘魚也是見怪不怪了,畢竟藺無闕他就沒正常過。

她輕歎了一口氣,低頭一看,她才發現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全都是帶著血跡的紗布,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藥瓶子,什麼包裝都有。

鐘魚蹲下身子,看到了類似包裝上麵寫著鎮定劑之類字樣的藥瓶,眼皮狠狠一跳。

所以他說的是真話?

特麼真的是有精神疾病嗎!

鐘魚蹲在地上,越看拿在手裡的藥瓶就越心塞,他真是病得不輕,情況很糟糕啊。

她覺得頭更疼了。

這可怎麼搞。

藺無闕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淩亂的屋子被收拾乾淨了,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他微微一怔。

廚房那邊傳來一陣搗鼓器具的響聲。

藺無闕抬眼望去,隻見鐘魚蹲在角落那裡,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弄什麼東西。

其實鐘魚就是收拾而已,這房子除了亂,還是亂,簡直不能忍。她本來是收拾收拾地上的紗布就完了的,誰知道,這東西居然到處都是。

簡直就像個隱形的精神病房。

她根本沒法想象,藺無闕到底是怎麼在這個不能住人的地方活下去的?

鐘魚扯櫃子縫隙裡的紗布扯到一半,忽然感覺一道陰影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轉過身子,一抬頭,就看到神情寡淡的藺無闕。

他換了身衣服,還是穿著鬆垮垮的白衣,那清冷的麵容英俊完美,肌膚白皙得不可思議,身姿修長,赤著腳,整個人看上去慵懶又勾人心魄。

鐘魚站了起來,乾巴巴地笑了聲:“你這房子也太亂了。這種垃圾亂放對身體不好……我就是收拾一下。”

藺無闕看她,然後他微微彎腰,順手將那條她拽不動的紗布一下給扯了出來,垂目看了眼那上麵凝固了的血。

他忽然說:“你走吧。”

說帶人私奔就私奔,現在說讓人走就讓人走,沒有一點點預兆。

他是真的非常喜怒無常了。

鐘魚愣住,反問:“走?去哪裡?”

藺無闕依舊是很任性,他揉了揉太陽穴,似不耐煩地說:“隨便你。我不知道,彆問我。”

看他臉上浮著一抹不健康的蒼白,還是這麼陰晴不定的樣子,鐘魚就想到剛剛看到藥瓶,心裡就更不安了。

他狀態很不妙。

鐘魚這就更不可能離開了。

她道:“我不走。”

藺無闕居高臨下地看她。

看他麵色不對,鐘魚卻是很擔心,問道:“你是不是頭痛?我剛剛看到那個櫃子放著一些藥,我去給你拿來吧?你等等……”

她正要轉身,然而還沒邁出步子,手臂就被藺無闕給拉住了。

他把她的下巴給抬了起來,眉頭微蹙。

此刻藺無闕的眼裡似有探究、似有迷惑,仿佛是在努力回憶有關於她的事情。

但是,沒有結果。

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藺無闕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

鐘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愣了愣,但她還是如實回答了,道:“鐘魚。”

藺無闕抿唇不語。

鐘魚看他陷入沉思的模樣,心裡卻升起了一絲希望,小心翼翼地問:“你想起來了?”

藺無闕不答反問:“你以前就這樣?”

鐘魚疑惑:“哪樣?”

藺無闕的聲音沒什麼溫度,回答道:“神經兮兮、胡說八道、膽大包天,還有……不怕死?”

如果說要把這些詞都一一對上的話,那她多半也是個神經病了。

畢竟她對著他這種危險人物,都敢無所畏懼地纏上來的反常行為,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她不是來曆有問題,那就是腦子有問題。

當然,現在藺無闕更傾向於後者。

思及此,他嘴角扯出一絲陰柔的笑來,慢條斯理地說:“你知不知道,我要是突然發病,在這裡殺人滅口,你可是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說話時,他冰涼的手指,已經順著她的下巴,緩緩地滑到了她的脖子。

那就像是一把溫柔的軟刀,溫柔又危險,隨時都能要人性命。

鐘魚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肌膚激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那種說不上來的冷意,直直地透入了骨子裡。

那是一股似是而非的殺意,她太熟悉了。

藺無闕在鐘魚什麼事都不記得的時候,他就經常這樣把她嚇得半死。

但現在的鐘魚在他這裡儼然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是不會輕易被嚇死了。

因為她知道,藺無闕不會真的掐死她。

鐘魚臉上露出笑容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會的。”

他要是真的想這麼做的話,現在他就不會跟她廢話半個字了。

藺無闕不語,眼神寂寂。

而這時候,窗外忽然閃過一道雷霆,外頭陰沉了很久的天終於撐不住了,下起了瓢潑大雨。

藺無闕順著視線,看向窗外的暴雨,眼神陰沉,他的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他冷哼了一聲,慢騰騰地說道:“這下你想走,也來不及了。晚了。”

她已經走不了了。

鐘魚小眼神微飄,小聲道:“我本來也沒想走。”

隨後,她看到有雨絲從外麵飄了進來,就急忙忙地過去把窗戶給關緊,順便也把窗簾給拉上了。

她做這些的時候,旁邊的藺無闕一直在沉默地看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鐘魚當然也猜不透。

在她正尷尬著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藺無闕就麵無表情地轉身進了廚房,將一排的櫃子都拉開了,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他扔了好幾個醫用包裹,還有一些類似於裝著口服液的小盒子,一點都不手軟。

鐘魚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了,“你在找什麼?”

藺無闕好像是找到了什麼,他手裡拿著一袋放了不知多久的罐頭還有些麵條,眉頭緊鎖,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扔。

鐘魚看出來了。

她問:“額,你是想吃東西嗎?”

藺無闕抬眼看向她,麵上的神情依舊高貴冷傲的,下一刻他卻是一點都不避諱地點頭。

他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就會坦蕩直白地承認,這一點倒是一直都沒有變過。

鐘魚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壓都壓不下去。

沒變啊。

於是她順水推舟:“那不如我幫你?”

藺無闕抿唇,他沒說話,但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鐘魚就笑著接過他手裡的東西,轉身進了廚房,她也不知道怎麼弄,反正就把這種能煮的東西都混在一起了。

沒多久,她就弄了一大鍋出來。

兩人靜坐在桌子前,對著一大鍋黏糊糊,就是很……辣眼睛的東西,沉默了許久。

鐘魚看了眼默然的藺無闕,就硬著頭皮解釋,道:“彆誤會,我平時煮的東西不是這樣的。就是你這裡的東西不全,隻能這樣了……”

這真的不能怪她。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儘力了。

鐘魚拿著筷子猶豫不決,藺無闕卻意外地先動筷了,他麵不改色地把形狀古怪的東西都吃了。

哪怕是麵前的食物十分辣眼睛,他也沒有掀桌子,吃相也不失優雅。

這讓鐘魚很感動,內心很受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