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雩搖頭。
謝朗一錘定音,“那先去我家,等你媽媽回家了,我再送你回去,你現在一個人呆著,我不放心,而且你還什麼都沒吃,吃藥前,要先吃點墊墊胃。”
話落,沒給陳雩反駁的機會,就直接向司機報了自己家地址。
謝朗家離學校不遠,就幾個站,十幾分鐘的步行距離。
但和陳雩家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
陳雩想起開學那天在公交車上的偶遇,不解,“那天,你怎麼會跟我坐到同輛車?”
謝朗說:“那天和朋友出去了,通宵。”
陳雩恍然大悟,“你身上的煙味,也是沾到的吧。”
“煙味?”謝朗說,“那是沾到的,朋友抽,我已經讓味道散了很久,原來你還聞到了。”
望著陳雩輕笑,“小魚,你是狗鼻子嗎?”
陳雩轉頭,留給謝朗一個後腦勺。
“才不是。”
發現陳雩後腦翹起了一小戳不太乖的頭發,謝朗嘴角的弧度,不禁又加深了些。
很快,車停在謝朗住的小區外麵。
小區是老式的小區,建成的年代久遠,沒有電梯。
謝朗住得比較高,在頂樓——六樓,陳雩現在的情況,根本都爬不動。
謝朗把書包交給陳雩,走到陳雩麵前蹲下。
“我背你。”
爬六樓不是下樓,跟上午在學校不一樣,陳雩不動。
謝朗回頭,目光鎖住陳雩,“小魚,你信我。”
最後還是趴上去了。
抱著謝朗的脖子,陳雩臉頰靠在謝朗肩頭,緩緩、很輕地蹭了下。
“因為你陪著我,我一點也不害怕了。”他在心底,對謝朗說。
那場最深的噩夢,被謝朗的陪伴替換了。
以後再想起生病,不會再是獨自一人在家,不會再是獨自躺在地上感受血液流失、身體逐漸冰冷,迎接死亡的恐懼。
而是謝朗的懷抱、手、牛奶糖,還有溫暖的體溫。
背著陳雩爬到六樓,即便謝朗體力再好,也喘的厲害。
謝朗現在滿頭大汗,不能說“謝謝”的話,陳雩不知道怎麼表達謝意,斟酌了會,往前走一步,“我幫你擦汗吧。”
謝朗喘勻了氣,從善如流,“好呀。”
陳雩又走一步,靠近謝朗,拿著紙巾的手抬起,輕輕貼在謝朗臉上,從額頭開始,沿著臉頰往下。
過程,謝朗一直專注地看著他。
被目不轉睛盯著,陳雩不好意思。
垂下眼睛,他加快擦汗的動作,然後後退幾步,紙巾濕噠噠握在手心。
“好了。”
謝朗本來想摸摸陳雩的頭,但一道懶洋洋的聲線先一步傳來。
“謝朗?你在家啊。”
陳雩尋聲轉頭。
幾節台階下,站著一個很高的男生,叼著一支煙,兩手插在製服褲的口袋,含笑看著謝朗。
察覺陳雩的視線,他看了陳雩一眼。
“這小孩是誰?”
“朋友。”謝朗已經打開門,拍一下陳雩肩膀,示意他先進去,後抬眸,沒了以往在學校的掩飾,語氣平淡,麵無表情,“你怎麼來了?曠課了?”
“算是吧,主要是太困,趴著睡不舒服,就想來你家借一下沙發。”
“嗯,隻有沙發。”
轉身進門,謝朗又回頭,“把你的煙掐了,小魚不喜歡煙味,還有小聲點,彆吵,小魚病了。”
男生挑眉,打量謝朗幾秒。
謝朗扶著門,“不進來?”
“進進進。”男生熄了煙。
房子是兩房的結構,通著陽台的一間擺了張雙人床,另一間則放滿了書,一張書桌,是書房。
陳雩拘謹的站在客廳,謝朗見了,嗓音溫和,“他是我朋友,我不讓他吵你,你放心。”
把人領到自己房間,又接過陳雩抓在手裡的書包,“你先躺下,我去給你煮點東西。”
陳雩說:“我坐著就好。”
謝朗已經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塞給陳雩,“乖,換上,你還病著,彆犟。”
陳雩到底乖乖換上了。
然後爬到床上,安靜躺著。
謝朗彎下腰,揉揉陳雩的頭發,“困了就睡,煮好我會叫你。”
又把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謝朗關了門,離開。
陳雩躺在謝朗的床上,枕頭軟軟的,被子也軟軟的,還能聞到陽光味道。
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鼻尖嗅到的,又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不知不覺,他睡了過去。
陳雩表情放鬆,嘴角上揚,是帶著笑容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