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雩心疼謝朗。
謝朗依賴地看著他, 說彆走,他無法離開。
“好,我不走。”陳雩重新坐下,聲音輕輕的,疼惜地注視謝朗。
“嗯。”謝朗抓著陳雩, 沒鬆開。
或許是病了, 很沒安全感。
謝朗之前吃過藥, 藥裡有安眠的成分, 這會藥效發作,他的眼睛慢慢閉上, 攥緊陳雩的手,也一點點鬆開。
陳雩等到謝朗的呼吸平緩、均勻下來, 才把謝朗的手放回被子裡, 又替他換一條毛巾,出去客廳找酒精。
過去, 陳雩發燒的時候, 一直都是自己熬過來的。
一些物理退燒的方法, 他很清楚。
找到酒精後, 陳雩就迅速用水兌稀,返回房間, 開始替謝朗擦拭。
反複幾遍,才停下來。
一直到後半夜, 謝朗才徹底退燒。
陳雩收拾好毛巾、酒精, 累的眼皮直打架, 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忍不住趴在床沿,睡著了。
第二天。
陳雩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床上。
謝朗已經不在了。
謝朗去哪了?
陳雩一驚,掀開被子爬起來,快步走出房間,急忙忙到處看一遍,在陽台發現謝朗,才鬆一口氣。
謝朗穿著寬鬆的黑T,手肘撐在陽台邊緣,半彎著腰,風把他的T恤吹得鼓鼓囊囊,靜靜望著遠處,陳雩仿佛又看到那天海邊的謝朗。
心底壓抑不住的疼惜。
走到謝朗身後,陳雩停幾秒,又走到謝朗身邊,抬眼,循著謝朗的視線方向看過去。
隻有山。
沒有其他。
“謝朗。”陳雩收回視線,轉頭,一語雙關,“你好了嗎?”
“嗯。”謝朗聽出來了。
他低頭,望著陳雩擔憂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彆擔心,我沒事。”
撒謊。
陳雩很篤定。
莫名的,陳雩心臟酸澀的令他想大哭一場。
大概是因為謝朗明明受那麼多痛苦和委屈,卻隻敢讓自己有一晚上的情緒失控。
他心疼謝朗這麼壓抑自己,這麼拚命忍耐。
但如果忍耐到極致,迎來的,是徹底崩潰嗎?
陳雩忽然很怕。
“謝朗。”本能地用力抓著謝朗的手腕。
他的眼前,模糊一片。
等他反應過來,眼淚已經掉下來。
察覺溫熱的指尖碰到自己眼睛,眼淚被擦去,陳雩仰起臉,和謝朗對視。
“彆哭。”
陽台有風,謝朗的嗓音混在風裡,很輕,“沒事的,一切都是我應該承受的,你不需要為我難過。”
“你的出現,對我而言,已經是光,”珍惜、小心地捧起陳雩的臉,深深凝望他,“所以,我沒事的。”
“不……”拚命搖頭。
不是。
不是你的錯。
你不應該承受這些。
陳雩說不出來,已經泣不成聲。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愛哭,淚腺這麼發達。
謝朗輕歎一聲,上前一步,擁住陳雩,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彆怕,小魚。”
“自殺的事啊,”他垂下眼簾,掌心輕撫陳雩的後腦,許久才繼續,“我不會再做了。”
他想活著。
因為,有人希望他好好的。
而且現在,他能汲取到光,有養分,能繼續活下去了。
陳雩攥著謝朗的衣服,臉頰緊緊貼在謝朗胸口,緩緩、輕輕地點了下頭。
陳雩本來是期待謝朗回來,和謝朗一起出去玩。
然而現在,他不想玩了。
他想讀書,想幫謝朗。
曾經,他對小十七說的“拯救”很模糊,可現在,他懂了。
他想讓謝朗回到書的原設定那樣,萬丈光芒的模樣。
陳雩重新製定了一份學習計劃,把晚上拿來刷難題、綜合題的時間壓縮,又騰出兩小時做基礎題型。
如果謝朗與這個世界息息相關。
那麼書世界修複以後,謝朗一定也能得到拯救。
他想看,謝朗閃閃發光,是真正主角的模樣。
接下來兩天,陳雩每天都會背著謝朗送給他的學習筆記,去找謝朗,不厭其煩,一遍遍複習早已經倒背如流的基礎。
他刷一套套的基礎題。
做最簡單的,初中、高一的試卷。
心裡隻想著一件事:他想幫謝朗,想救謝朗。
十月八號,星期四。
返校上課。
洛程觀察一早上,終於忍不住戳張辰羽,“你有沒有發現,陳雩變了?他變得超級粘學神!”
張辰羽揉揉眼睛,犯困,“有嗎?”
“有!”洛程掰著手指頭數,“今天陳雩平均三十秒,就會看一眼學神,學神動一下,他立刻就有反應,學神起來,他跟著起來,眼睛時時刻刻都在學神身上啊!”
“觀察這麼仔細?”
“當然,”洛程眼睛亮亮的,“作為王炸的頭牌cp粉,必須對追的cp觀察細致入微!”
有點興奮的把聲音壓得更低,“是不是陳雩開竅了?終於和學神關係更近一步了!!!”
這個答案,張辰羽回答不了。
但他覺得不像。
順手揉一把洛程的頭發,張辰羽沒說話,又重新趴下。
洛程:“……”
謝朗轉著筆,托著下顎專心的看在講台上擦黑板的陳雩。
聽到洛程和張辰羽的對話,他轉筆的動作停下,嘴角輕揚。
他也發現陳雩變得比以往還粘他,總是要時時刻刻見到他,才會放心。
他並不會覺得煩。
甚至,很開心。
他將陳雩當做唯一,也想成為陳雩的唯一。
現在的情況,並不是他刻意做的,隻是巧合的偶然,不過不可否認,他很高興,有一份從心底溢出來的滿足感。
這是他一直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