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說辦就辦, 第二天一早,就隨薄胤一起出了白霧嶺。
他們出來的時候牽了兩匹馬,有一段路城鎮與城鎮之間距離較遠, 他們隻能原地休息。
天冷, 好在兩人都帶了帳篷, 陳澄把自己的帳篷紮好, 出去看薄胤的時候, 卻發現他蹲在自己的帳篷邊發呆, 察覺他靠近, 男人抬頭看了過來。
“怎麼了?”陳澄走過去看了一眼,忍俊不禁:“不會弄啊?”
“沒有弄過。”
“真笨。”陳澄嘲笑他, 然後蹲下來蹭到他身邊,壞笑道:“你親我一下,我就幫你。”
薄胤聽話的在他臉頰親了一下。
陳澄身心俱爽, 隨手撐開帳篷布,然後臉唰的一黑:“怎麼破掉了?”
薄胤默默看著,陳澄瞪他:“為什麼破了?”
“壞了。”
“壞了……我看你才壞了。”陳澄道:“這明顯就是用刀子劃破的, 出來的時候我們都檢查過,這是不是你乾的?”
薄胤垂著睫毛不說話。
看來是默認了,陳澄站了起來, 沒好氣道:“那你今天就睡外麵吧。”
“下雪了。”
“凍不死你。”陳澄扭頭進了帳篷。
天漸漸暗下來, 陳澄躲在裡麵縮著腦袋,漸漸聽到雪簌簌落下來的聲音, 沒憋住露出頭, 薄胤正默默坐在石頭邊點著火, 聽到動靜, 便抬眼看了過來。
沒有開口, 表情也是淡淡的,可那盯著他的眼神,卻明擺著是在等他開口邀請。
這家夥,居然還學會使壞黏他了。
陳澄有點得意,薄胤簡直是他手下最完美的藝術品。
“好啦。”他開口,忍俊不禁道:“進來吧。”
薄胤將火撲滅,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陳澄直接扯著他在被子上躺下來,道:“聽到了嗎,雪落下來的聲音,撲簌簌的。”
“嗯。”
“外麵天寒地凍,我們卻在帳篷裡躲著,有沒有感覺特彆有安全感?”
薄胤看著帳篷頂,道:“我可以感覺到,你在我身邊。”
陳澄拉住他的手,一個翻滾壓在了他身上。他之前刻意引導自己的記憶,讓自己是個直男,隻有這樣,對薄胤好的時候才不會顯得是在刻意勾引。
得益於這張好臉,他要勾引哪個人的時候,從來不會失敗。
可事實上,陳珠璣很少會因為主觀的**去勾引任何人,他明明滿肚子壞水,明明卑賤肮臟到了骨子裡,卻鮮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薄胤是第一個,也很可能會是最後一個。
薄胤被他吻住了嘴唇。
陳澄的吻順著他的臉頰移到耳朵,薄胤抬手,卻直接被他扣住:“不許動。”
柔軟的唇瓣在男人凸起的喉結上流連,薄胤呼吸急促,偏開頭閉了一下眼睛:“明天還要趕路。”
陳澄當然也清楚,這會兒不太適合,他逗弄了薄胤一會兒,便直接把他當軟墊壓在身下,五指與他交纏在一起,他又笑了一下:“你怎麼跟個姑娘似的。”
薄胤沒有接話。他跟以前相比,似乎也隻會因為陳澄而稍微有一些波動,至於這種調侃的話,莫說是善意,便是惡意,也很難激起他的情緒。
無關痛癢罷了。
陳澄把玩著他的手指,拿起來放在腰間,一會兒又放在唇邊,鼻尖蹭著他的掌心,他閉上眼睛,道:“有沒有發現,你身上現在,都是我的味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隱隱帶著一股感慨,又像是在自豪,薄胤的目光落在他挺翹的鼻頭,伸手捏了一下。
陳澄猝不及防,被捏懵了一下:“乾什麼?”
“彆胡思亂想了,睡吧。”
“哪兒亂想啦,就是真的。”
陳澄嘟囔著,老老實實從他身上下來,聽著外麵呼呼風雪聲,漸漸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馬不見了。
陳澄一臉懵的站在雪地裡,道:“馬呢?”
“不見了。”
“我知道不見了。”陳澄氣的不輕:“怎麼不見的呢?”
“可能被偷走了。”
“你……我?”陳澄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一臉無法接受。他倆,一個反派,一個主角,怎麼著也算是全書最強了,居然在睡覺的時候,讓人把馬給偷走了。
陳澄氣悶了一會兒,道:“如今距離城鎮還有很遠,我們要怎麼辦?”
“走著吧。”薄胤一如既往的淡定,他拆了帳篷掛在身上,然後拉住陳澄的手直接往前。
陳澄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但他想不通哪裡不對勁兒。風大雪也大,這種天氣,食物也很難找到,陳澄很快又冷又餓。
可薄胤自幼嬌生慣養都忍了下來,陳澄也不好多說什麼。
至於抱怨就更沒必要了,馬丟都丟了,多說無益。
當天晚上,陳澄餓著肚子跟他一起躺在帳篷裡,因為飽暖無法解決,他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第二天中午,他們終於來到了鎮上,陳澄迫不及待要去找吃的,薄胤忽然遞過來了一個東西:“你先吃著,我去幫你買蘸湯酥餅。”
陳澄下意識接了過來,他本來有點餓到神誌不清,但看到那東西,卻忽然之間清明了一瞬間。
梅花酥,他餓的前胸貼後背,薄胤居然遞給了他一袋梅花酥讓他墊著?!
如果這僅僅是一袋梅花酥也就算了,可問題是,這是,陳珠璣在皇室麵前表現出來的,喜歡的食物。
甜食,哪怕再不膩,也不可能一下子吃很多,可陳珠璣吃的時候,是半點都不嘴軟的,而且還可以做出很幸福很美好的表情。
但陳澄……其實一點都不愛甜的,那些,都是他裝出來的。
如果他如今一口吃光,薄胤會不會懷疑陳珠璣還在?或者直接認定,他就是陳珠璣?
陳澄吞了吞口水,默默隻吃了一口。
除了陳珠璣之外,他的記憶裡,還沒有人能一口氣吃掉七八個梅花酥。
薄胤回來的時候,陳澄隻吃掉了半顆梅花酥,一眼看到酥餅,這才一把接過來,大口吃了起來。
陳澄鼓起腮幫子,嚼的起勁兒,薄胤的目光卻落在梅花酥上,很久無言。
陳澄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去,把梅花酥往他麵前推,道:“我不愛吃這個,膩得慌。”
“你不喜歡甜的?”薄胤要了碗麵,哪怕是這個時候,他依然能保
持優雅,慢條斯理的用餐。
陳澄點點頭,對他道:“我從小,就不喜歡吃甜的。”
薄胤嗯了一聲,道:“剛才一進來,隻看到了梅花酥的鋪子,就買了想先給你墊著,不喜歡沒事,吃餅吧。”
陳澄開始狼吞虎咽。
飯後,他們重新買了馬,一路上沒再出什麼差錯,直接便進了大乾皇城。
乾帝四十出頭,哪怕隻是隨便坐在那裡,都讓人感覺不怒自威。
陳澄垂著腦袋,怯生生的跪在對方麵前。
薄胤將事情如實告訴了乾帝,後者的目光落在陳澄身上,道:“胤兒說的話,我自然是信得。”
陳澄笨拙地磕了個頭,果然不如陳珠璣磕的標準,乾帝一步步走下來,站在他麵前,道:“抬頭。”
陳澄乖乖仰起臉,聽到他輕笑了一聲:“明明同樣的臉,卻怎麼瞧,都不如陳珠璣來的精明。”
他又去看薄胤,道:“事情你都查清楚了?”
“是。”
“熔了之後的鐵液在何處?”
薄胤頓了頓,道:“兒臣忘記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