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感覺自己身體是在飄著, 像是躺在柔軟的雲朵裡,一開始,他的五感全部都沒都是封閉的,聽不到, 看不到, 也嗅不到。
但漸漸地, 他開始嗅到一股冷香, 還能夠聽到一些聲音。
儘管那些聲音時有時無。
“殿下守了他這麼久,可算願意出去走走了……”
“你瞧,這人是怎麼生的?長得可真好看……”
“你們兩個!收拾好了快出去!小心穀主抓你們煉藥!”
“兄長與我說他中了醉相思的時候,我當他定是又在騙人了, 沒想到……”
“他什麼時候會醒?”
“……雖然陰陽寶珠修複了他受損的內臟, 兩位神醫也聯手為他驅散了餘毒, 但什麼時間醒, 也還是個未知。”
“皇兄難道就準備這樣一直守著他?”
“如果他一輩子不醒,你一輩子便不回宮了麼?”
“要我看,這麼久未醒, 隻怕又是裝的, 抽個幾鞭子,自然能夠試出真假……皇兄為何阻我?!”
“不許傷他。”
“難道你連父皇的命令都不聽了?”
“出去。”
漆黑的睫毛微微抖動, 床上的人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珠黑亮剔透, 看著人的時候讓人想到無害的貓咪,薄琰握著鞭子,另一頭被一隻有力的手攥著, 他試圖奪回來, 卻忽然一頓。
薄胤此刻正背對著床榻, 瞧見他眼神怪異, 下意識扭臉朝後方看去。
陳澄蓋著灰色的棉被,露出來的臉蛋白淨無暇,看著人的時候,無比純潔無辜。
他轉著眼珠打量目前的兩個家夥,薄琰露出冷笑:“我就知道,他是裝的。”
薄胤鬆了鞭子,慢慢蹲下來望著他,呼吸和聲音都放的很輕:“阿澄。”
陳澄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好奇,他默默看著薄胤,一句話也不說。
“陳珠璣。”薄琰忽然開口:“看來你終於躺夠了。”
陳澄的眼珠又轉過去看他,薄琰跟他對視片刻,皺眉道:“你又在打什麼壞……”
他一句話沒說完,薄胤忽然伸手,揪著他的後領把人扔了出去,房門被用力關上。
男人站在門前,麵對著緊閉的房門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重新朝他走了過來。
他拉了個凳子在陳澄身邊坐下,神色溫柔:“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陳澄又看了他一會,才道:“你是誰?”
薄胤短暫地愣了一下,他臉上的溫柔略略退卻,道:“我是,你夫君。”
陳澄:“……”
他的手從被子外麵縮回來,朝自己下身探去。
薄胤看著凸起的被子,麵色未變,眼中卻已經有了笑意。
陳澄很快收手,道:“你騙人。”
“是真的。”薄胤告訴他:“你我均是斷袖。”
陳澄腦子裡自動播放某些畫麵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性向,然後他又看了看薄胤,眼神狐疑。
他真的喜歡麵前的男人?可為什麼沒有把人推倒的**呢?
肚子咕嚕叫了一下,陳澄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沒有吃飯了,五臟廟一旦開了市,竟然這麼熱鬨。
薄胤沒有在意他的失憶,很快讓人去準備了吃的過來,陳澄一看那熥的金黃卻完全不顯得油膩的燒餅,還有濃鬱的泡餅醬汁,口水差點就下來了。
薄胤觀察著他,道:“看來你喜歡吃餅是真的。”
陳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話裡的含義。
“難道我還有假喜歡的不成?”
他話音剛落,外麵又傳來了動靜,有人端上了一盤梅花酥。那梅花酥五瓣淡粉,花蕊卻是淡黃色的,擺在盤子裡相當美觀。
礙於這東西的美色,陳澄捏起來咬了一口,一塊下肚,他就立刻把梅花酥推開,嘟囔:“太膩了。”
他繼續吃餅,聽到男人的聲音:“這就是你假喜歡吃的。”
他語氣裡隱隱帶著些感慨,陳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說,我撒謊咯?”
“沒有。”薄胤捏著切開的餅沾了醬送到他嘴邊,陳澄下意識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咬完了又覺得奇怪,他為什麼要吃對方喂的東西?
他瞪了薄胤一眼,奪過來自己塞進嘴裡。
“慢慢吃,不夠還有。”
“我又不是豬。”陳澄說:“夠了。”
這餅用料很少,看著挺大,其實很薄,烤出來時便是層疊酥脆,一旦蘸了醬汁,味道就更是一絕。陳澄一個餅下肚,本以為自己能飽,一摸肚子,又開始咕咕亂叫,他詭異地靜了一下,默默把渴望的眼神投向薄胤。
後者啞然失笑:“放心,還有,烤著呢。”
陳澄點點頭,袖子裡伸出兩根細細的手指,認真道:“我就吃倆,肯定能飽。”
薄胤很快讓人又送來了兩個,陳澄吃掉了一個,很尷尬地發現自己還是想吃,薄胤瞧得清楚,立刻給了他台階:“都吃了吧,冷掉就不好吃了。”
陳澄從善如流地繼續吃,還不忘掩飾:“其實我有些吃不下了。”
這話薄胤聽聽就算,他坐在桌邊看著陳澄的吃相,眼神溫和,時不時伸手給他擦一下嘴角,陳澄有些不自在,道:“你,沒必要一直陪著我的,你去忙嘛。”
“我想多看看你。”
“……”這人長得這麼好看,居然是個戀愛腦啊。
陳澄心裡不太是滋味兒,他怎麼可能喜歡這樣的人?
三個餅餅下肚之後,陳澄又喝了一大杯水,肚子頓時被撐的微微鼓起,他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靠在椅子上摸著肚子。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有人跨了進來,那同樣是一個非常陌生的男人,一進來就直奔陳澄:“你居然真的醒了,快,快給我看看脈……”
陳澄措手不及,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他下意識抽了一下,對方卻抓的非常緊,陳澄掙紮不開,聽他兩眼放光地感歎:“這陰陽寶珠竟有如此奇效,真能活死人肉白骨!”
陳澄渾身不自在起來,他求助地去看向薄胤。
往日凶神惡煞,再不濟也會冷臉嗬斥的人突然露出這種表情,薄胤心頭軟的不行,他立刻起身,從陳澄身後握住了他的手腕,將蘭惜花的手從上麵推去,道:“好了,不要碰他了。”
陳澄縮起爪子,貓一樣的把臉埋進薄腰間,雖然他不認為自己喜歡的是薄胤這款,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給他的感覺
要比彆人親近許多。
蘭惜花依依不舍地把手收回來,道:“他都快躺了一個春天了,你沒事多帶他出去走走,看看桃花,賞賞山景,這樣身體會恢複的更快。”
薄胤點了點頭,道:“多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