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強製命令(1 / 2)

() 從混沌中蘇醒的時候,風拂過臉頰的感覺是那樣輕柔, 帶來遠方青草和雨水的濕潤氣息。

董征緩緩睜開眼睛, 天空中陰雲密布, 太陽的光費力地從中透出些許, 不至於讓整片世界漆黑一片。他撐身坐起來, 草葉從指縫中鑽出,薄薄的邊緣能輕易地割開皮膚, 留下一道細小的傷口。

就要下雨了。董征記憶的最後停留在他和任鶴鳴沉默不語地走過漆黑通道,記不清到底多久後儘頭終於亮起的光,崔左荊驚喜地對他道:“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啊。”

之後呢?

身後似乎傳來細小的聲音,董征回頭看去,滿目狼藉的廢墟之中,野草肆意生長爬上石磚,少年盤腿坐在那裡, 正低頭擺弄著那株隨風飄搖的擬南芥,垂下的睫毛遮住眼瞳。他黑色外套歪了, 鬆鬆垮垮地掛在一邊肩膀上,懶散得像個走累了就隨便坐下休憩的旅人。

董征朝他走過去, 聽到草葉和碎石被踩動的沙沙聲響,崔左荊抬起頭, 對他笑了下。

董征到了崔左荊身邊坐下, 他一條腿屈著,正好碰到崔左荊的手,少年便幫他把褲子上沾著的草屑揪下來。

雲層深處不斷有雲塊化作數據流飛向天穹, 逐漸消散。更遠的地方,在這一方被董征創造出來的世界邊緣,同樣的事情也在發生,他模擬出的整個世界正在不可逆轉地崩塌。

但這些已經無所謂了,董征創造這裡隻不過為了離開那個輪回。

“你怎麼在這裡?”董征問道,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已經因為精神超負荷昏過去了。

崔左荊抬手,用手背碰了下董征的臉,笑道:“通過這小家夥進來的。”

他指的是在董征內核中茁壯生長沒有受過丁點風雨的擬南芥。

“你暈了之後,卡爾斯幫忙安頓了一下,然後我想著大概過不了多久血契就要解除了,以後這樣的機會估計不會再有,就進來了。”

董征抓住他的手放在唇上,就單純的放著,帶著水汽的溫熱呼吸打在手背上。董征調整了坐姿,這下他和崔左荊就麵對麵了,兩人的腿相互交疊著,崔左荊還故意地輕輕踹了他腰間一腳,細瘦的小草默默地站在旁邊。

崔左荊望著董征的眼睛,他明白對方有話要對他講,就沒有出聲,等待著董征。

“我有點不舍得。”董征沉默片刻,終於低聲道,“我都已經習慣不管你在哪裡,都能時時刻刻感應到的感覺了,等到血契消失,我應該需要好一段時間貼在你身邊才能慢慢適應。”

他說著說著就自己笑了,崔左荊也樂了,他錘了董征胸口一拳,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讓我當你的工具人吧。不過我估計也會不太適應……沒事,到時候你安安心心當我的腿部掛件就行了,你負責泉水指揮,我負責帶飛。”

崔左荊頓了頓,道:“……要是你實在舍不得的話,咱就彆解除了?”

他這句話純屬於在騷董征,時至今日,他對挑逗和激將對方仍然樂此不疲。

董征一口否決:“那可不行,要是再看到你因為我而平白無故的受傷了,我估計能心疼死。你每次為我分擔傷勢是什麼時候,我都清清楚楚記得。”

因為每當這樣時,這個平時正經又可靠,看起來完全騷不起來的人就會說讓他心跳控製不住加速的情話來。

崔左荊一臉“這還差不多”,他手指擺弄了下擬南芥的葉子,道:“趁著血契還在,你還有什麼想要借此完成的願望嗎?以後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願望嗎……”董征略一沉吟,“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你是不是說過血契主導的那一方有三個強製命令的機會?”

崔左荊立刻警惕而狐疑地眯起眼:“你不會想讓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先說好,強製命令可是會有代價反噬的,你的命令越離譜,要付出的代價就越昂貴。”

“我知道,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董征道,“解除血契之後,我就再也不能有其他囚徒了,這種命令的權利如果一次都不用,是不是有點太虧了?”

崔左荊暗自歎了口氣,一句“真拿你沒辦法”呼之欲出,他想著董征反正也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沒有心理負擔,便道:“行吧,你想讓我做什麼?管你叫爸爸還是彆的?先說好,如果太羞恥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你在想什麼啊。”董征失笑,少頃,他收斂了笑意,麵色嚴肅起來,凝視著崔左荊蘊含好奇和些微不安的眼眸,低聲道,“我命令你,這輩子都要永遠把我放在愛人的位置上,永遠都不許離開我。”

最後的話音彌散在風中,被帶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崔左荊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情不自禁地放緩了呼吸,那種被擊中的感覺一時間讓人難以思考——事實上,他也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思考。

過了許久,崔左荊噗的一聲笑出來,他臉頰泛著不易察覺的紅,眼神向下,挑了下眉:“那你這個命令很霸道啊,就不怕付出特彆大的代價嗎?不如說……少了某些關鍵部位?”

“我已經付出代價了。”董征抓著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心臟的跳動傳至崔左掌心,“我把它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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