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1 / 2)

[清穿]後宮吃閒飯 蔭辛 16105 字 4個月前

“娘娘!”

路姑姑和青梅一早就在南三所外麵候著了, 承乾宮也有一幫人在等著,一見幾人出來,便團團圍了上來,

止不住的噓寒問暖。

“娘娘怎麼瘦了這麼多?”

“娘娘身體可好全了, 太醫怎麼說,可有要忌口的,還用還不用喝藥……”

“娘娘……”

康熙朝政繁忙, 雖沒有親自過來,但也派了梁九功在此迎接皇貴妃幾人, 並代為轉達他的關切。

梁九功笑容可掬:“皇貴妃娘娘,您此次逢凶化吉,皇上高興極了,親自擬了好幾張禮單,都是上好的補品藥材,已經往承乾宮送去了……”

“還特意吩咐奴才, 定要奴才親自把皇貴妃娘娘送回承乾宮, 待娘娘安置妥當, 才能回去稟報。”

卓沅唇色略白,但還是很得體的笑道:“那便勞煩梁公公了,也請公公代本宮謝過皇上關心。”

梁九功忙道:“不敢不敢, 皇貴妃娘娘客氣了。”

病去如抽絲,卓沅這一病到底還是傷了元氣,但好在太醫精心調配了補方, 仔細養養, 也能補回來。

儀敏很操心的繞著遠路把她送到承乾宮門口,這才說道:“我就不進去了,永壽宮那裡還有事要處理, 我過兩天再來,你好好修養,這幾天就不要操勞了。”

輕輕點頭,卓沅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就是了,我自會注意身體的。”

阿敏這般費儘心力才嗬護好的身體,她怎麼會不好生珍惜呢,她再是寶貝不過了。

……

坐在轎輦上,儀敏特意讓抬轎的小太監速度放慢些,她撐著額頭,疲憊的閉上眼睛,正在聽路姑姑跟她稟報各項事宜。

路姑姑湊的近,聲音也低,“娘娘,這次天花該是從宮外傳進來的,宮裡這一個多月,除了離南三所近的幾處宮室又發現了幾例,其餘都各宮都是安然無事,咱們宮裡也沒有人染上……”

儀敏睜眼看她,“咱們的人可查到什麼?皇上這幾日可有處置什麼人?”

路姑姑說的越發小聲了,“咱們的人隻隱約追查到宮外,很多線索都被抹去了動跡,一時也查不出什麼來,但可以肯定不是意外……”

“而皇上……”路姑姑猶豫道:“皇上天威難測,奴婢也不敢揣摩,但皇上的確發作了不少宮人,這段時間也嚴禁宮女太監會見家人……”

按著額角,儀敏歎氣道:“我知道了,這些日子辛苦姑姑了,眼下事情結束,這兩日姑姑就不必當差了,好好放鬆休息兩日吧。”

“哎!”路姑姑的確累了,答應的也爽快。

回永壽宮的路上連個人影都沒碰到,據路姑姑所說,天花雖然暫時在宮裡結束了,但還是有許多人驚魂未定,平時出來晃蕩的人少了挺多,嬪妃也大多在自己的地盤上窩著。

一個個都惜命的緊。

就連儀敏自己,也暫時不想出門了。

她回到永壽宮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飯睡覺,而是先讓綠柳一乾人先去休息,然後招來青梅、玉蘭等人,對她們各自進行獎勵安撫。

屋外來請安的宮女太監一批接著一批,不僅蘇答應,兆佳常在也帶著烏希哈來了。

儀敏都沒讓她們空手回去,給永壽宮上下發了賞,給蘇答應送了四五匹緞料,又給兆佳常在拿了幾件首飾和一塊品質不錯的玉佩。

這是很有必要的,畢竟一場天花讓整個皇宮風聲鶴唳,偏偏儀敏身為主位娘娘卻沒能坐鎮永壽宮,也著實讓人提心吊膽了些。

此舉意在安撫人心。

好不容易把一群人送走,儀敏正準備上床休息,就聽外麵通報:“佟妃娘娘來了。”

把脫了一半的鞋子又穿了回去,儀敏快步走出寢屋,正好見著佟妃一身月白色旗裝向她走來,神情略帶嚴肅。

她心裡有預感對方要說什麼,便乾脆把佟妃拉進了她的寢室外間,揮退了兩人的宮女,這才示意對方說話。

佟妃呼出一口氣,“我本來是打算明天再過來的,但想著這件事你還是越早知道越好,便提前過來了。”

儀敏問道:“是這次天花的事?”

見到對方點頭,她又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佟妃這些日子也不好過,後宮事務多的可怕,又臨近年關,各處的年禮安排、年宴的布置,還要安撫後宮、穩定人心,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她苦笑道:“我借著宮務之便,就差把宮裡翻個底朝天,這才順著一些線索摸到宮外,但卻被皇上派人製止了。”

儀敏眼神一凝。

佟妃歎氣,雖然調查被迫中止,但她有腦子,大致情況也都能猜到一點。

她說:“此事應該是有人利用了仁孝皇後留下的人手做的,皇上一個月前以侍奉太子不當的罪名,將仁孝皇後的一位陪嫁嬤嬤杖斃了,又轉頭革了好幾位赫舍裡氏子弟的官位。隻是不知道宮外的赫舍裡氏到底參與多少?可惜時機已過,如今首尾都被收拾乾淨,怕也查不出來了。”

沒錯,是參與多少,而不是有沒有參與。

誰都不是傻子,若沒有赫舍裡氏的默許,就算那位嬤嬤是仁孝皇後的陪嫁,也不能指揮動那些人手去乾這要命的事。

那可是目前的皇長子和未來的皇後啊!

無論事成與否,他們這些人隻要被揪出來,就是死命一條。

心裡氣的咬牙切齒,儀敏悶聲道:“那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辛苦受累多日,佟妃心裡也憋屈,卻隻能無奈道:“保清阿哥和皇貴妃到底平安無事,皇上也要顧及太子的地位,太子年幼,必須有得力的母家支撐。”

為此,這件事隻能是那位嬤嬤私做主張乾的!

但凡兩人裡有一人出事,此事也不能善了,但無論會付出什麼代價,幕後之人都為太子除去了一塊絆腳石,隻要太子地位穩固,那赫舍裡氏就不怕沒有起複之時。

而若是兩人都沒出事,固然白費算計,但皇上不管是看在和仁孝皇後的情分上,還是看在太子的顏麵上,都不會過於嚴懲,更不至於傷了赫舍裡氏的根基。

雖不知是誰定的計,手段又毒辣又粗糙,但是卻把皇上的心思拿捏的準準的,也是奇了。

……

以此同時。

承乾宮,卓沅也在聽著幾位嬤嬤的稟報。

“……事情大約便是這樣,宮外大人傳來的消息也是這麼說的……”

半躺在塌上,卓沅雖然麵色不好,但一雙眼睛卻是極有光華,她隻略沉思了一會兒,便道:“把人手都撤回來吧,不用查了。”

一旁桑若急了:“娘娘,難道就這麼算了?”

卓沅很冷靜,“本宮還活著,五阿哥也還活著,彆說沒有十足的證據,就算是有,皇上也不會嚴懲太子的母族,不依不饒的反而會讓皇上更加維護太子,徒惹皇上警惕厭惡,倒不如就此收手……”

還能換取皇上幾分愧疚憐惜。

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憑借的就是皇上的聖心獨斷,而現在皇上的心明顯就是偏向太子和其身後的赫舍裡家族的,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她又道:“也給阿瑪傳信,讓他約束族人,這段時間不要和赫舍裡氏發生衝突,朝堂之上,也不要太針芒相對。”

赫舍裡氏一族此番是專門針對皇貴妃和皇長子設計的一石二鳥之計。

五阿哥病重,皇貴妃這個後宮之主是肯定要去看望的,隻需讓人早早的把皇貴妃引來南三所,就不怕她不中招。

隻要成了,五阿哥夭折,太子就是名副其實的嫡長子,而若是皇貴妃病逝,那……關於皇後之位的拉扯就有的磨了。

畢竟如今宮裡的妃位隻兩位,且各有各的短板,都不能像皇貴妃一般服眾。

佟妃雖是皇上表妹,但並不得太皇太後待見,膝下無所出。溫妃雖有救駕之功,但卻是漢軍旗出身,同樣沒有子嗣。邊上又有科爾沁的格格虎視眈眈。

由此種種推算,皇上最有可能的選擇便是讓後位暫時空懸。

既然不會有皇後,那麼也就不會有下一位嫡子了,太子的地位自然就穩固了。

此計不算上佳,也不知是誰定下的,但用計不在於精細與否,隻要有用就行,沒見這次聰敏如皇貴妃都差點栽了嗎?

赫舍裡家族算盤打得啪啪響,隻可惜一腔算計,最後卻無人傷亡,無論是皇貴妃還是保清阿哥,都平平安安的走出了南三所。

桑若聽得眼眶都紅了,“娘娘,何至於此!”

這未免太委屈了。

卓沅卻笑了:“這有什麼,太子才多大,他們就有這麼多小動作,若是太子再大些,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皇上的皇子隻會越來越多,本宮也一定會成為皇後……”

她目光落向遠處,“來日方長啊。”

這才哪到哪,她撐過了這一關,以後的日子可還長著呢,未來十年、二十年……她會一直看著赫舍裡氏、看著太子……

雖然皇上現在是位一心愛子的慈父,是看重嫡子的君父,為此甚至不惜偏私袒護赫舍裡氏。

但未來可還長呢,誰知道以後是什麼光景。

而她發誓——此仇必有還報之時!

……

此刻的赫舍裡家族也不平靜。

前院,葛布喇麵沉如水的坐在椅子上,聽著索額圖傳達宮裡的消息。

“……大哥,這一個月,族裡有四位年輕子弟丟了官職,旁支被削了爵位官位的有十數位,日日都有族人找上來,我都不知該如何勸服他們……”

他站起來,看著噶布喇的目光壓抑著怒意,“這次常泰實在太胡鬨了!大哥你竟然也由著他,還把仁孝皇後在宮裡的人手給了他,你難道不知道一旦事發,赫舍裡一族都要受到牽連嗎!”

“若是真讓他做成也就罷了,可無論是五阿哥還是皇貴妃,誰都沒有算計上,通通是白費心思,你自己算算,這次折了多少人手,又得罪了鈕鈷祿氏和納喇氏,這幾天納蘭明珠跟瘋狗一樣,逮到機會就彈劾……”

“好了,”噶布喇提高聲音蓋過他的話,“我自會找個機會,把常泰送出京城,這幾年都不會回來,等風頭過了再說。”

他看著索額圖,一向和煦的臉上滿是寒霜,一字一頓道:“今日種種,是為兄教子無方,但他到底是我的嫡長子,仁孝皇後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這番作為也是一片好心,想為太子掃除障礙,三弟,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可是……”索額圖不滿道:“族人那裡又該如何服眾?”

“我會把我手裡的那部分人脈和宮裡的人手都交由你,”噶布喇站起身來,鋒銳的目光如一把利劍。

“你是族長,又一向能力出眾,自是能安撫族人的,對嗎?”

索額圖眼裡精光一閃,在他的目光下處之泰然,自若的笑道:“大哥這是什麼話,弟弟自是不如大哥經驗老道的。”

老實說,赫舍裡家族現在的形勢還是挺尷尬的。

作為嫡長子的噶布喇承襲爵位,又是仁孝皇後的生父,太子的親外公,按理是無比顯赫的,可偏偏他不是族長,在朝堂上也沒有多少影響力。

而索額圖,卻因為才華出眾,被索尼看重,悉心教導,臨終時還把族長之位交給了他,在朝堂上混的風生水起,可偏偏他是庶子,天生在大哥噶布喇麵前缺了些底氣。

尤其是近兩年,隨著索額圖官位越來越高,這兄弟倆的關係越發僵硬。

……

後院,噶布喇夫人一見丈夫回來,就連忙拉住他的手臂,急聲道:“如何了?三弟怎麼說?”

“他眼饞我在族中和宮裡的勢力久矣,自是無有不從。”

雖然各方麵被索額圖吊打,但噶布喇到底還是索尼的嫡長子,在族內很是有一批追隨者,仁孝皇後在宮裡經營多年的人手,也有一半是在噶布喇夫婦手裡握著的。

眼下為了保住嫡長子,全被一網打儘了。

噶布喇夫人鬆了口氣,又麵露猶豫道:“當真要把常泰送出京城?”

“隻能如此了,他這次膽子實在太大,也就是沒能讓他算計成了,否則一旦五阿哥和皇貴妃真出了事,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

噶布喇夫人滿心懊悔,“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把那份人手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