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2 / 2)

[清穿]後宮吃閒飯 蔭辛 15860 字 4個月前

思瑩不慌不忙的朝前走了兩步,停在儀敏一丈遠的地方,微微抬起了下巴,露出一張精致的美人臉。

鵝蛋臉、杏眼、膚如凝脂。

那樣的打扮,再加上這張臉,儀敏心裡百分百確定這是康熙養在乾清宮後殿的官女子之一。

官女子雖被皇上寵幸,但是並沒有脫離宮女的範疇,不僅算不上是宮裡的主子,連工資都和尋常宮女沒什麼差彆,而且依舊是要乾活的。

——觀她衣著舉止,該是很得康熙喜歡的。

好奇的看了一會兒,儀敏越看越眼熟,不由問道:“本宮之前見過你嗎?”

思瑩把頭低了下去,輕聲說道:“奴婢是去年小選入宮的,小選當日,曾見過皇貴妃娘娘和溫妃娘娘一麵,此後便不曾見過了。”

眼睛微微睜大,儀敏一下子就支棱了起來。

哎呀呀,小選入的乾清宮,這不是她的六六大順嘛!

她坐直了問道:“你姓什麼?”

當初隻是一麵之緣,到如今已經間隔大半年,能留點印象就很不錯了,實在記不起是誰了。

思瑩聲音壓得很低,有些沙啞:“奴婢姓烏雅,家父是包衣護軍參領。”

點了點頭,儀敏就不再說話,低頭喝起茶來。

她心裡老複雜了。

托那些影視劇和的福,她一想起烏雅氏,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德妃和四大爺之間的母子糾葛。

她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特彆愛看清穿的,一口氣追了十幾本,裡麵有一半是穿越成德妃的,另一半則是喊她婆婆的,記憶之深刻,至今不能忘。

好在禦膳房的動作很快,一道道菜被端上來,及時打破了逐漸尷尬的氣氛。

……

飯後沒多久,康熙就回來了。

見她坐在窗前看著外麵的一盆蘭花,便笑道:“你若是喜歡,朕便讓人送到永壽宮。”

儀敏回頭看他,搖頭道:“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養不來花花草草的,前些日子才養死了一盆茉莉,可不想再糟蹋這蘭花了。”

“一盆花而已,不值得什麼,”康熙走上前去攬著她的肩,語氣柔和。

他說道:“保成前些日子玩鬨,還把朕近日最愛的兩盆墨蘭給當草拔了,朕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幾盆花花草草而已,本就是供人解頤的,難不成還真當寶貝供著。”

康熙說這話的本意,或許是好的。

但是現在儀敏一聽到太子渾身不適,腦海裡總是浮現出卓沅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奄奄一息的樣子。

心裡甭提有多難受了。

她知道這件事不該遷怒於太子,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陷在一種後怕的情緒中——若是卓沅沒有挺過去怎麼辦?若是她感染上的是重症天花怎麼辦?若是傷了壽數怎麼辦?

等等等等。

這些問題天天盤桓在她的腦子裡,有時候連夢裡都是這些,最嚴重的那段時間,她甚至要點安神香才能睡著。

這件事在她心裡,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過去,不願和解,也無法原諒!

而誰都無法否認的是:太子是一切事件的起因。

赫舍裡家族對卓遠下手都是為了太子。卓遠差點被算計去了性命也是因為太子。

曾經因為仁孝皇後的緣故,儀敏對太子很是心存憐惜的,偶爾在乾清宮見一麵,也是噓寒問暖,處處體貼,每逢太子生辰,她都是四季衣裳鞋帽襪子的送全套,件件精心。

彼時,她是真心心疼這個生下來就沒有額娘的孩子,也是真心為他以後的下場憂心。

可是當初因為仁孝皇後而生出的喜愛,如今卻也因為赫舍裡家和卓沅被收了回去。

她不至於會對太子做些什麼,也明白他一個奶娃子什麼都沒有做,但心裡卻實在親近不起來了。

就那樣吧。

“太子年幼,愛玩鬨些是正常的,臣妾卻不小了,再者,臣妾也並不愛這些嬌貴的花,倒是前些日子佟妃送給臣妾一盆綠鬆,臣妾瞧著喜歡的很,也容易養,皇上若是真心要送,不如把您書房裡擺的那盆綠鬆送與臣妾吧。”

康熙大笑,“你儘會挑朕的好東西,”

那盆青鬆是江南總督今年五月供上來的萬壽節賀禮,落到康熙手上才一個多月,正是稀罕的時候,日日都是要觀賞。

儀敏偏頭笑道:“皇上不舍得?”

為她扶正簪子,康熙正要說話,外麵就傳來通報聲:“皇上,奴才有事稟報。”

梁九功身後跟著一位身形微胖的太監,兩人臉上都掛著喜意。“皇上,剛剛鐘粹宮傳來消息,榮嬪娘娘有喜了。”

儀敏連忙和眾人一起恭喜皇上,還很上道的讓康熙不必管她,自去鐘粹宮看望榮嬪就是。

康熙稍微猶豫了片刻,便很誠實的走了。

目送他的車輦遠去,儀敏目光悠長。

——老三來了。

……

傍晚,乾清宮後殿。

忙碌了一天的烏雅思瑩回到屋內,和她同屋的章佳詩韻已經替她打好了熱水,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去,擔憂道:“姐姐可回來了,怎麼樣?今日嗓子可好些?”

連飲了三杯蜜水,烏雅思瑩這才啞著嗓子說道:“還好,隻是不能大聲說話,好在溫妃娘娘為人一如宮裡傳聞的溫和慈善,倒也不曾為難。”

“那便好,”章佳詩韻鬆了口氣,又忿忿不平道:“都是戴佳貴人,非要讓姐姐給她念書,還一念就是一個時辰,連口水都不給喝。”

烏雅思瑩低頭不語。

她倒並不如何在意戴佳貴人,畢竟作為官女子去侍奉那些有名分的嬪妃,任何刁難都是可以預料的,她早就有準備。

她隻是又想起了今日所見的溫妃娘娘,她在乾清宮伺候近半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在皇上麵前也能那般舉止閒適自在的嬪妃,讓她不覺心生羨慕。

她壓著嗓子說道:“原先宮裡傳聞溫妃娘娘性情淡泊、與世無爭,我還不信,隻覺得這宮裡哪兒會有這樣的人,今日一見,到覺得傳聞未必不是真的。”

章佳詩韻給她又續了一杯蜜水,聞言笑道:“姐姐說的我心裡好奇極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敲門聲響起。

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起身去開門,隻見門外是一位麵容清秀的宮女,身上衣料精細,麵帶笑意的看著她們,“哪位是今日侍奉溫妃娘娘的烏雅姑娘?”

烏雅思瑩愣了一下,連忙道:“我是,不知……”

那宮女就遞給她一個巴掌大的瓷瓶,笑道:“這是我家娘娘讓送來的,還是先前娘娘嗓子不舒服,找太醫專門調製的枇杷露,比吃藥還管用些。”

烏雅思瑩再聰明的腦子也想不到會有這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倒是一旁的章佳詩韻忍不住開口問道:“溫妃娘娘怎麼會專門送來這個?”

那宮女笑道:“我們娘娘說,今日見烏雅姑娘聲音沙啞低沉,想必不是受寒就是傷著嗓子了,這才送來此物,也是感念烏雅姑娘今日伺候的辛苦。”

烏雅思瑩連忙道:“伺候娘娘哪敢稱辛苦……”

那宮女就笑了,不由分說的把枇杷露送到烏雅思瑩手中,口中說道:“姑娘莫要推辭,不然奴婢回去也不好交差,我們娘娘一向善心,姑娘所得也不是獨一份,且安心受著就是。”

握著手裡被體溫暖熱的瓶子,烏雅思瑩看著對方認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杏兒,”那宮女笑的很爽朗。

烏雅思瑩點點頭,表示記下了,“杏兒妹妹,還煩請你代我多謝溫妃娘娘。”

“好。”

等杏兒走了,章佳詩韻拿過那瓶枇杷露瞧了瞧,又打開聞了聞,這才道:“是上好的。”

她外祖母是宮裡的醫女出身,耳濡目染,她看病的功夫不怎麼樣,但識藥的能力還是有的,隻一看一嗅,便知用料極佳。

她有些感慨:“溫妃娘娘真是個好人!”

烏雅思瑩心情複雜,但還是很認同的點頭。

“我去燒些熱水,咱們今天就把這枇杷露用一些,姐姐這嗓子要是再不好,我都打算去請醫女來瞧了。”

宮裡的宮女太監沒資格請太醫,哪怕是官女子也一樣,若是有什麼病,除了自己找點藥吃,也隻能花大把銀子去請醫女了。

烏雅思瑩說道:“我去吧,你今天是晚上當值,快去歇歇吧,不然又得熬得兩眼通紅。”

“那姐姐小心些,那燒水爐子的手柄有些鬆動,我就先睡了,姐姐記得到點叫我。”

章佳詩韻也不客氣,她和烏雅思瑩是打小玩到大的交情,又是一起入的宮,彼此扶持、感情很好。

燒了水,用了枇杷露,烏雅思瑩也不休息,而是坐在章佳詩韻的床沿上,一邊看著時間,一邊輕輕的給她打著扇子。

天氣越發熱了,她們屋內沒資格用冰,平日裡也隻有伺候皇上的時候能跟著享受一二,其餘時候隻能找來兩把扇子解暑。

坐的久了,感覺腿有些麻,正要站起來走走。

卻忽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啜泣。

心下一驚,連忙去掀開被子,卻見章佳詩韻不知何時已經醒了,眼淚落個不停,枕畔濕了一大塊。

“你這是怎麼了,快把眼淚收一收,仔細哭腫了眼,給幾位姑姑瞧見了,免不了一頓教訓。”

烏雅思瑩把她攬到自己懷裡,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口中安慰道:“可是做噩夢了,不怕啊,姐姐在這兒呢。”

章佳詩韻搖頭,抽噎道:“不是噩夢,我隻是突然好想家,姐姐,我想回家,我想阿瑪和額娘了……”

她抬頭看著自小依賴的姐姐,問出來一直困在心裡的話:“姐姐,我們真的能走出乾清宮嗎?”

烏雅思瑩的身體徒然一僵,但她還是很溫柔的幫對方理著頭發,用平生最堅定的語氣回答著。

“會的,一定會的,你相信姐姐,姐姐一定會帶你走出去的!”

她把自己心裡的迷茫和不確定都深埋下去,眼裡沒有不切實際的野心,也想不到太遠的日後,宮裡的日子比她預想的更加艱難數倍,澆滅了她所有的驕傲和浮躁。

現在她滿心隻想讓兩個人都能有個名分,哪怕隻是個庶妃,也好過做個誰都能踩一腳的宮女。

她隻想帶著詩韻在這宮裡好好的、有尊嚴的活下去。

——我一定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儀敏:這次我真的不是看臉。

——

今天出門散步時,走過一條小路,光線穿過樹的空隙,在地上留下一個笑臉。

我覺得好治愈,站在那兒看了好久。

也分享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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