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誰說草木無心(1 / 2)

紀父聽了瞎眼老太的話, 壯著膽子回到家裡,想把女兒送去火葬,讓她早日入土為安。

可紀母卻優柔寡斷, 老一輩人都講究全須全尾的土葬,她怕火葬對女兒有什麼影響。

兩人正在門口躊躇之際, 許建設找了過來, 他見兩人遲遲不進家門,便奇怪的問道:“紀同誌,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紀父眼見瞞不住, 隻得老實交代了, 他怕許建設不信,還特意掏出了個帕子, 把裡麵包著的符咒灰給許建設看。

自從認識了青團兒,許建設啥大風大浪沒見過,鬼市都走過一遭,哪能沒有敬畏之心?但他知道陰邪晝伏夜出,所以還是決定先跟紀父紀母進屋去看看情況。

這紀家的大門一開, 裡麵就湧出一股陰冷腐敗之氣,那天紀家親友逃的匆忙,屋裡弄得亂七八糟的, 盆呀碗呀的都打翻在地。

客廳中央停著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讓本就狹小的地方顯得更加擁擠了, 棺材蓋微開, 露出靜靜躺在裡麵的紀然, 她一動也不動,好似紀父紀母前幾天的經曆是一場大夢。

許建設仗著有雷擊木護身,率先靠過去查看, 他發現紀然的手指略有灼燒的痕跡,壽衣也是皺皺的,壽喜的鞋底更是沾有些許的黃土,看來這紀然是真的出去過。

陽事他能解決,陰事就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了,許建設果斷地帶著紀父紀母回了山西村。

然而,青團兒並不在家,她和奶奶出門走親戚去了,家中隻有幫忙熬豬食的蘇修。

許建設四處撒摸了一圈,回來問蘇修道:“青團兒呢?她去哪了?”

蘇修蹲在灶旁,不停地攪動著豆渣和菜葉,來了一個多月,他都要成喂豬能手了。

他瞟了紀父紀母一眼,然後懶洋洋地說道:“你怎麼老是給她找麻煩。”

許建設嘿嘿一笑,他算是摸清了,這蘇修跟青團兒一樣,都是順毛驢,嘴硬心軟,於是他說道:“蘇兄弟,既然青團兒不在,你就幫忙出個主意唄。”

蘇修愛搭不理道:“我才不像她那樣愛管閒事兒呢。”

許建設趕緊殷勤地接過蘇修手裡的工具,一邊幫他乾活一邊說道:“青團兒前兩天還跟我說呢,蘇兄弟比她還要厲害幾分呢,你就讓我見識一下唄。”

蘇修輕咳一聲:“她真這麼說的?”

許建設點頭道:“這還能有假?”

蘇修勾出一抹笑容,這小東西要是崇拜他就直說唄。

“那你說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許建設把紀家的事情跟蘇修說了說,蘇修捏指一算道:“你們這姑娘可真夠虎的,竟然想用做厲鬼的方式來踏入修行之門。她受了苦倒是真的,不過,卻沒有什麼想要讓你們做替身的想法,隻不過是後悔了,想要重新回到你們身邊生活罷了。”

紀母聞言哭道:“我就知道我們家然然不會害我們的。”

這話雖然說得有點馬後炮,但夫婦倆當時都被嚇傻了,根本就分不清善惡。

許建設道:“我聽青團兒說,自殺暫且是不能入輪回的,需要削抵罪孽才行。”

蘇修道:“這是自然,人總是得為自己的選擇和行為付出代價。”

紀父不忍女兒痛苦,便問道:“敢問有沒有什麼破解之法?”

蘇修道:“哪有什麼破解方法,天道輪回規則已定。不過,你這閨女的戾氣越來越重,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要是一直糾纏著你們夫婦二人,恐怕真會影響到二位的壽命。”

紀父道:“這倒是無妨,我們身為父母,沒能注意到然然的異常,便是失責,如若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助她脫離苦海,還請指點。”

蘇修從乾草垛裡揪出一把乾草,編了一個人形草娃娃,並將它遞給紀父:“你把這個拿回去,在家裡設個供桌供奉,也能讓你家女兒以後有個容身之處,每日對她念百遍《無量壽經》,自有妙果。不過,這也隻能緩解她身上的戾氣,至於天地的懲罰,還是需要承受。”

紀父紀母千恩萬謝地拿著草娃娃回去了。

許建設看著兩人佝僂的背影,忍不住搖頭,這世上最難消的大抵就是父母恩情。

蘇修歎道:“這就是我討厭人類的原因,烏鴉尚有返哺之恩,羊羔亦有跪乳之恩,為什麼人類卻隻能自私自利地給生身父母添麻煩?”

這話問的許建設是啞口無言,他要是悟明白了,還不早成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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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青團兒奶奶帶著孫女去了她遠方表妹家串門,兩人年輕的時候關係很是親近,但上了年紀之後,便甚少走動了,畢竟兩人腿腳都不怎麼方便。

如今聽聞表妹家的孫子即將要成婚的消息,青團兒奶奶約了村裡的驢車,怎地也要去上一趟。

青團兒的姨奶家住得很遠,遠到一下驢車就已經是下午了,青團兒奶奶決定在表妹家住上一晚上,請驢車明天再來接她們回去。

臨走前,還塞給車夫5毛錢做車費。

交完錢後,青團兒奶奶一手牽著孫女,一手提著糧食袋子,進了表妹家。

青團的姨奶奶很是熱情,雖然很長時間沒見,但情分在那,也不生疏,她看見青團兒奶奶拿了一袋子糧食過來,便嬌嗔道:“老姐姐,你這麼客氣作甚,你來了我還能不供飯咋地?”

青團兒奶奶受不了這音調:“哎呦呦,這咋越上了年紀,你還越發嬌滴滴了呢?”

姨奶奶一邊捂嘴偷笑,一邊攬住青團兒奶奶的胳膊,讓她去炕上坐,青團兒奶奶也沒跟她客氣。

姨奶奶看青團兒嬌憨可愛,上前相親了幾口:“我的小青團兒喲,你可比去年高了不少,還記得你姨奶不?”

青團兒點點頭,她眼睛四處瞟著,說實話,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姨奶家,以前多是姨奶去她家串門,偶爾奶奶出門,因為路途遠,也不曾帶上她。

姨奶奶見她好奇,便拍拍她的屁股道:“出去玩吧,你小哥在外麵打家具呢,你去找他。”

青團兒點點頭,邁著小短腿出了門,這剛一到院子裡,就遇見了來送茶的嬸子。

嬸子道:“青團兒,你去後院,後院有顆老藤可以乘涼。”

青團兒嗯了一聲,恭敬不如從命地去了。

果不其然,後院有一顆三人粗的古藤,細長的藤蔓覆蓋了整個院子,交織的藤枝上垂下紫的花串,看起來頗有意境。

藤下,一赤著上身的年輕男人正在汗如雨下地鋸著木板。

見青團兒過來,年輕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他慌忙地套上上衣,說道:“妹妹,我進屋跟奶說幾句話去,你隨意。”

說罷,他就跑開了。

青團兒一挑眉,連蘇修那樣的絕色她都見過,這種小蝦米有啥可不好意思的?不過也正好,現在這美麗的地方獨屬她一個人的了。

她上前摸摸小哥做的家具,一邊一角都打磨精細,一張一盞都富含心意,果然是戀愛中的年輕人做出來的東西。

再看看頭頂上的紫藤花,花香肆意,微風清爽,甚是愜意。

青團兒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一邊打瞌睡一邊賞花,漸漸地她靠著古藤睡著了,迷迷糊糊之際,一個溫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小妹妹,莫要在這裡睡去,地上涼。”

青團兒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一個身著紫色短衫的青年從樹後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