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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窗外原本還透著淺灰色的亮度逐漸沉入了墨汁裡,房間裡也隻有頭頂一盞小燈照亮的地方和火焰映照出幽幽的詭秘來。
根本不像下午三點,隱隱有風雨欲來之勢。
兩人俱是一驚,戒備地站起身, 叢願瞄了一眼油鍋, 又摸到砧板上的刀, 謹慎地握起來。
一瞬間他又有些疑惑, 因為係統沒有提醒拾取道具, 那麼就證明這把刀應對遊戲裡的大小怪應該沒有多大作用,頂多唬唬人罷了。
【有沒有玩過的姐妹劇透一下, 防不勝防多嗎?】
【嚇得我餛飩都掉了!嗚嗚嗚現在沒有惹!】
【據我所知, 沒有主播的套路多,放心叭[滄桑點煙.jpg]】
【我笑死主播還在看鍋呢,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麵是他鵝子。】
窗口鬆動得厲害,除了吱呀聲外木屑一刻不停地和金屬塗層親密接觸, 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仿佛就刮蹭在敏感脆弱的神經上。
“嘭”地一聲, 一隻蒼白的手從縫隙間探了進來, 隻要再稍稍用力就能破窗而入。
加布裡倒不是很慌,這種遊戲他打起來都是進來休假的, 隨便玩玩, “沒事, 第一道關卡的小鬼武力值都很低, 進來後我給他一下就要完。”
叢願也不知信沒信, 忽然福至心靈地抓起案板上的鹽罐。
【不是你拿個刀我還能理解?】
【怎麼, 主播終於忍不住要對鬼下手了!】
【臥槽不會吧這真是……乾得漂亮!】
【論小鬼的N做法,椒鹽油炸糖醋紅燒到底誰才是一番?】
叢願深刻覺得自己和星際觀眾有一定的代溝,“你們都不知道鹽能驅鬼嗎?又能做調料又能辟邪,簡直居家旅行必備。”
“哦,還有狗血。”隻可惜這個倉庫除了他倆一隻活物也沒有,不然也不知道豬血什麼的能不能代替。
加布裡若有所思,“和你之前說的鴨血粉絲湯一樣嗎?能吃嗎?”
叢願:看來我在你們心裡的印象隻有吃了:)。
眼見著那隻表麵還有裂紋的小手已經半破開窗戶,血糊糊的腦袋擠了半個進來,雙眼仿佛蒙著一層血霧,脖子上有幾道淺淺的緋紅勒痕,在病態蒼白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實人害怕到了極致,反而表麵會更震驚,叢願以為自己叫出了聲,實際上一點聲音也沒發出,隻是手緊緊地攥著褲子,眼睛眨得飛快。
“沒想到你還挺厲害啊,”加布裡讚道,“那交給你了。”
說罷順手就把武器塞給了叢願,還遞了個鼓勵的眼神。
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對,就算不拿裴盛然比較,加布裡也太過分了!剛剛還吃了他做的東西啊?
叢願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地走過去,不管怎樣,好歹氣勢上要壓過小鬼吧。
他猛地一下拉開窗戶,小孩殘破的身體暴露出來的一瞬間,比起恐懼,叢願心中湧現的更多的是心疼。
就像他曾經看過的一些爆料,發生在孤兒院或者特殊學校裡的一些虐待事件。
他頓了頓,直直地對上那雙猙獰可怖的眼睛,“要吃東西嗎?”
加布裡:“???”
小鬼也愣了,扒在窗邊要進不進半晌,呆頭巴腦地問:“吃撒子?”
等到三個人和平地圍坐在一起的時候,每個人心中都被不可思議填滿了。
叢願詫異地問:“小朋友,你是四川的啊?”
“嗯?”那孩子茫然道,“可能是吧,我來福利院之前身邊的人都這麼說話的。”
叢願也不再糾結這個,生怕傷害到孩子幼小脆弱的心靈,換了個話題:“你喜歡吃辣嗎?”
果然,他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重重地點頭,用力到腦袋都差點掉下來,血漿還濺了點在地上,“嗯!”
“你小心一點兒,”叢願驚慌失措地給他掰了掰,扶正後問,“那你等一會哦,我給你端一碗紅油抄手。”
餛飩這個東西,似乎在各個地方叫法都不一樣,叢願的家鄉有叫餛飩的也有人直接叫睡覺,他去隔壁麻辣大省的時候吃過那邊的,就叫抄手。
而兩廣那邊,又叫雲吞,還有些地方叫扁食。總而言之,每個地方的叫法都有他自己的特色,在包法上也有自己的規矩,本質上來說還是一種食物。
倉庫裡材料和廚具都不夠,隻能做一個簡易的紅油。
叢願把白芝麻,切好的蒜末和鹽,再把辣椒粉和花椒粉放在碗中攪和均勻,熱鍋燒油,“小孩子要站遠一點哦,小心被油濺到身上了。”
他熱鍋的時候就注意到小孩不自覺地有些抖,叮囑他躲在加布裡後邊,有油也能幫忙擋著點兒。
完全忘記了這就是隻鬼,燙到了也不會怎麼樣。
金黃的菜籽油被灼熱的溫度燙得發出滋滋的聲響,再沿著碗小心翼翼地倒上去,滾燙的油和混合好的食材接觸的一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濃烈的辣味率先鑽入人的鼻腔,嘴巴裡不停地分泌著唾液。
越湊近,辣中又裹挾的焦麻的香氣不斷刺激著人的神經,就好像一口也不用嘗,就已經能夠體會到辣給人帶來的痛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