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所有(有老婆還要風騷,有魅力還...)(2 / 2)

孫怒濤的意思當然是讓閻肇勸勸大家,隻要不收受賄賂,認真工作,既往不咎,把工作乾好就行。

但呂梁,閻斌都關了禁閉,各個科室的小領導們又不傻,現在他們要不罷工,領導們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一個個斜胯歪坐,抽煙打屁,沒有一個把閻肇和孫怒濤放在眼裡的。

“同誌們,還有誰不乾了,想辭職的?”閻肇一進來,開門見山就問。

眾人麵麵相覷,稀稀拉拉,好幾個舉起了手。

在華國的曆史上,這是個公職人員下海最多的年代,也是個公職人員最容易下海的年代,大家對於下海經商都是一心的憧憬,畢竟暴發戶太多太多,搔動著大家的心,叫大家無法安心工作。

也是唯一一個,領導們要求爺爺告奶奶才能留下人的年代。

“都看報紙嗎,知道大裁軍裁了多少人?”閻肇又問。

……

“知道有多少老兵在前線接連著三四年隻能用雪往肚子裡送豆子,槍林彈雨裡撿來一條命,剛剛下了火線就接到退伍通知,必須返鄉,而且每個人隻有幾百塊安置金的嗎?”閻肇再問。

88年百萬大裁軍,一百萬軍人中隻有區區幾萬人被安排了工作,剩下的全部返鄉自謀生路,因為國家跟越南打了十年,沒錢了,但是軍人隊伍嚴重超員,必須裁軍。

多少老兵不服,多少老兵想鬨,還有多少人想留在部隊上,閻肇是全團帶頭轉業的那個,因為隻有他轉業,才能平息大家的憤怒。

公安們依舊懶懶散散,那些當兵的是可憐,沒津貼沒工資。

戰場上的英雄,現在待業在家啥也不是,但那關他們什麼事?

“我們團有幾千號人正等待安置工作,你們早點辭職,騰出位置給那些需要工作的人,我歡送你們,祝你們飛黃騰達,早日富貴。”閻肇說完,直接撂下攤子走了。

一幫公安這才慢慢的全坐正了。

他們嫌一月四百塊太少,可那些硝煙戰場上下來的英雄們,一個月孩子的奶粉錢都給不起,這份工作,他們哭著要。

這就是赤. 裸裸的現實。

才上任的新官,閻肇並不是隻燒一把火就罷。

呂梁和閻斌幾個全部撤職,開除黨籍,那些打了辭職審請的,一律遞到市局批準。

他調了幾個自己手底下帶過的,目前待業在家的連級乾部下來,直接空降,在津東路分局,他就有幾個得力乾將了。

對了,還有閻西山。

雖說卡車撞人的事還沒查出來,但行賄也是大罪。

而真正出賣閻西山的那個人,估計連閻西山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是馬副局長。

他叫的最厲害,喊的最大聲,叫囂著說要辭職,但一轉身就私底下找到孫局,給孫局道歉,主動承認錯誤,然後把局裡所有人收受過暴發戶們賄賂的事情全咬了出來。

所以雖然他搞的好幾個公安都辭職了,但他居然安全落地了。

調查結束,簽好給暴發戶們,尤其是閻西山的逮捕令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孫怒濤去市局開會,回來才能簽字,閻肇就把逮捕令放在孫怒濤的桌子上,得回家了。

加了三天班,當然得小劉送閻肇回家。

今天閻肇這轟轟烈烈的一手,從上到下擼了那麼多人。

不說分局上下人人膽顫心驚,馬副局雖說心裡又怨又恨,私底下號召大家一定要想辦法搞掉閻肇,但表麵上一樣顫顫兢兢,工作態度那叫一個認真。

司機小劉也嚇給嚇得不輕。

因為他曾經乾掉了閻肇一大瓶可樂,就怕他要公報私仇。

不過閻隊上了車,看起來很輕鬆,而且還主動說:“小劉,放首歌聽聽吧,我好多年在部隊,都不知道現在的人聽什麼歌。”

小劉立刻打開了收音機,這是他自己灌的磁帶,第一首是崔健,但凡是個男人都喜歡的,收音機裡立刻開始唱了:“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

但歌才唱起來,閻肇就說:“把音樂關了。”

這麼說閻隊不喜歡聽搖滾?

小劉趕緊把音樂給關了。

閻肇其實壓根兒沒聽音樂,當然,他臉色不好也不是因為音樂,而是因為他突然看到周雪琴。

此時車正好經過一個公交車站,周雪琴和她的新任丈夫呂靖宇倆站在公交車站,正在等公交車。

一掃而過,閻肇看到周雪琴手裡握著一疊的債券,跟呂靖宇倆正在說著什麼,車經過的一刹那,他聽到呂靖宇說了句:“你可真是個旺夫命,買啥賺啥。”

“咱們賺了整整五千塊,去國營商場買張席夢思吧?”周雪琴興致勃勃的說。

呂靖宇說了句什麼閻肇沒聽清。

但他攬著周雪琴,笑的特彆燦爛,擠上公交車了。

前幾天周雪琴還打電話問閻肇借錢,閻肇沒給借,看來現在是賺到錢了。

這樣其實很不錯,周雪琴對閻肇怨念最大的就是他不會賺錢,既然找到了一個會賺錢的男人,她就不會老纏著他借錢了。

轉眼間,車已經到了國營商場的門外。

此時國營商場的大喇叭裡也放著歌,還是既風騷又甜美的港台歌曲。

“男人愛瀟灑,女人愛漂亮,不知滴不覺滴,就迷上了你……有老婆還要風騷,有魅力還要怕老。”這也是夜總會裡經常放的歌。

“小劉,停車。”閻肇突然說。

小劉心說不會吧,表麵嚴肅的閻隊,居然喜歡這種扭扭捏捏的港台腔?

他難道是因為喜歡聽這種歌,才叫他停車的?

小劉趕忙一腳刹停了車,還想問一句閻隊是怎麼了,閻肇已經下車,走了老遠了。

國營商店的門外,正在搞西美床墊的大型促銷活動。

“西美床墊,千錘不爛。”

“歡迎大家來砸床,我們的床墊千錘砸不爛。”

還甭說,現場圍的人山人海,好多人都在搶著用錘子砸床墊。

一張五六千塊的席夢思,能砸一錘子,誰不搶著砸,就連報社的記者都來采訪這事兒,西美家具廠還上了報紙。

而從商場裡絡繹不絕的,好多人肩上抬著床墊,不再是清一色的鳳凰牌,而是本地產的西美牌。

閻肇抬頭看了看國營商場幾個大字,站在原地了。

鄒潔答應過陳美蘭,一旦能賣出十張床,就送她一張的。

閻肇得去數數,千捶不爛的西美床墊,有沒有賣出去十張。

不過剛在商場門口站了會兒,也是巧了,他就看到周雪琴和呂靖宇倆挽著手,要進商場。

“可惜隻賺了兩千塊,其實我要再能搞來六千塊,咱們還能賺得更多的。”

呂靖宇則說:“已經很好了,你可真是個旺夫命!”

閻肇腳步一頓:她說的怕不是他那六千塊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