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了,夜白,彆任性,那女人自己衝出來的,不是二哥要殺她,再不走,我們都得死,都得死。想想父皇,想想你死去的母後,想想琅琊國。”
秋夜白本來還在反抗的,聽到這話,猛然僵硬,然後跟條鹹魚似的,一臉絕望死寂,任由秋凡真拖著,上了馬車。
兩兄弟跑了。
容子風那邊的人馬之中,有十多人去追那馬車,剩下的人,依舊朝著他們而來。
接下去的局麵,不用說了。
壓倒性勝利。
而百裡齊,開掛完畢,深藏功與名,暈了。
麵色已經從鐵青色,轉為了讓人心顫的青黑色。
沈心顏吃力的開口:“他中毒了。”
一句話,又是一口血。
說完,直接撐不住,也厥了過去。
——
宗之瀟灑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前,那一張白皙光潔的臉龐,在萬花掩映之中,卻能叫那花失了顏色,烏目深邃,劍眉斜英挺,削薄的嘴唇勾著溫潤笑意,棱角分明的五官宛若刀斧神功雕琢,多一份嫌多,少一分嫌少。頎長高大的身體,筆直的站立於那陡崖上的不足一掌的凸岩上,周身透著一股傲視天下的高貴強勢之氣。
沈心顏的俏臉通紅,他真的來了。
她本來,不過隻是開了句玩笑。
他飛身而上,站在她跟前,眸光溫柔似水:“心顏,喜歡嗎?”
她嬌羞點頭。
雙手,被納入了一雙寬厚的大掌中:“嫁給我,好嗎?”
她一怔,眼圈一紅,縈了兩汪水汽。
“你真願意娶我,你不介意我的身份?”
“傻瓜,我娶的是你,又不是你的身份,你願意嗎?”
眼淚落了下來,滑入嘴角,是甜的。
“我願意,我願意。”
一百個願意,一萬個願意。
——
大紅嫁衣,層層疊疊,她坐在新房之中,等著她愛的那個人。
外麵卻忽然,一陣兵荒馬亂。
慘叫聲四起,沈心顏揭開蓋頭,往外衝去,整個鷹爪山籠罩在一片血色紅光之中。
她傻眼了,一雙血淋淋的手,握住了她的腳踝,嘶啞著喊:“快,快走,二當家的,齊王在飯菜裡下了毒,兄弟們都死了,你快,快走。”
“不,不,不!”
此後人生,無數個夜裡,這一幕,都成了沈心顏無法抹去的夢靨。
娶她,竟隻是為了屠了她的家。
——
“百裡齊,你要怎麼才肯放過我?”她冷冷問。
修長的指尖,挑起了她下巴:“想走?”
她避開那指頭,他的觸碰,讓她渾身顫抖,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殺了她全家還不夠,日日囚她,夜夜要她,就在她以為,他對她終究是有幾分感情的時候,卻轉而,要娶白鶯鶯為妻。
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她想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他不把她也殺了。
——
沈心顏站在百裡齊邊上,看著他染血的衣袍,漸漸不支後退的腳步,知道縱然他是天神臨世,在彈儘糧絕,被困獸此處三日後,他也早是逼近極限了。
一枝長箭,忽從後背襲來,所有人都沒看清它具體來的方向,隻看到那長箭卷裹獵獵疾風,直刺向百裡齊的後背。
“王爺小心。”有人疾呼,然而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嬌小的身子,緊緊熨貼在了百裡齊的後背。
一箭穿心,痛到極致,沈心顏卻又覺得無邊的解脫。
百裡齊,我若是上輩子真欠了你什麼,這輩子,我也還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