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社團室內,大島繪裡香正在向筱崎晴人發送消息。
ERIKA:晴人,你昨天請好假也就算了,今天老師點名,你還是不在,被扣了好多分。(未讀)
ERIKA:你朋友還在你家嗎?(未讀)
ERIKA:你們是喝了很多酒,還是玩遊戲玩到忘記時間了。(未讀)
ERIKA:好過分啊,晴人君,你是不是忘了人家的存在?(未讀)
ERIKA:晴人君,快點看到消息回複我,我很擔心你,要生氣了喲!(未讀)
……
從早上到下午,甚至是昨天一天的信息,零零總總合計二十多條,手機上都顯示的是未讀狀態。
並且筱崎晴人還加了她的特彆關注,除非是手機徹底靜音,不然肯定能收到的。
再不濟,整整四十八個小時呢,閒暇之際,筱崎晴人總要看一下手機的吧?
大島繪裡香的表情逐漸不安了起來,她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對方可能出事了。
她看了眼時間,手機開了關關了開,擺弄頭發,照照鏡子,驕躁之情溢於言表。
不多時,嚴哲涵和王鋼進了社團室的門,見隻有大島繪裡香一個人。
“繪裡香醬,晴人今天的課好像沒來哎,問他他也不回複,根本沒看到消息呢,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大島繪裡香憂心忡忡地說:“我不知道,事實上,他從昨天到今天,確切來說是前天傍晚我們放學分開之後,到現在,都一直沒有回複我的消息呢。”
王鋼:“這不可能。”
他們知道筱崎晴人對大島繪裡香十分細心且耐心,自從那天回來後,前者就沒那麼直男了,轉而向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方向發展。
大島繪裡香:“是啊,這不可能,所以我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事,更糟糕的是他可能暈倒了……總之,我打算去他家看看,我們要不要一起去?”
“那麼走吧!”
三人一拍即合。
等他們到達筱崎晴人家後,又是一個黃昏。
隻見暗沉如血的天空下,數十隻烏鴉停在筱崎家附近,密密麻麻的黑色像是濃重的陰影般壓了下來,一隻隻通紅的眼睛森森地打量著拜訪的客人。
“晴人君,我是繪裡香,我和涵君還有鋼醬過來看你,你在家嗎
?”
大島繪裡香不斷按著門鈴,卻遲遲沒有聽到裡麵有回話傳來。
嚴哲涵有些畏懼地對王鋼說:“烏鴉是不詳的象征吧?這裡怎麼會停棲那麼多,好可怕。”
“喂喂,你還真是膽小啊,不過是一群鳥而已。”話是這麼說,王鋼自己的心裡也有些發慫。
兩三分鐘後,他們的呼喊聲就驚動了住在隔壁的阿姨。
“阿勒?你們是這家晴人君的朋友嗎?”
“是的,我們是非常非常要好的關係。”大島繪裡香正色道,“請問阿姨,您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阿姨想了想:“嗯……不太清楚呢。倒是前天傍晚的時候,有看到他衝進屋子裡,後來就沒再看到他出門了。說起來,筱崎先生和筱崎太太兩個人去旅遊了,家裡應該隻有晴人君一人才對。”
大島繪裡香保持冷靜,有條不紊地解釋起了情況。
“是這樣的,晴人君前天請了假,說是要有朋友要來,前天下午的時候就跟我們失去了聯絡。如果隻是昨天一天就算了,知道今天,他都沒有跟我們聯絡,甚至連重要的課也沒去上,他以前沒有曠過課的,我們非常擔心。”
“啊!那孩子是不是跟朋友起了衝突?我看前天下午,他隻有一個人衝回了家,看上去很激動呢?”
阿姨得知情況後,越想越擔心,這年頭孩子受到刺激後一時想不開尋死的事情越來越多了,更彆提這幾天筱崎夫婦都不在家,那事情就更嚴重了。
“你們打不開房門是吧?我立刻報警,等一會兒警察就過來了!”
考慮到筱崎晴人還有生病甚至受傷的可能,大島繪裡香還叫來了救護車。
就算是烏龍,也好過到時候來不及補救。
警車和救護車十分鐘左右就抵達了現場,簡單地確認過情況後,警察就乾脆利落地破壞了門鎖。
剛一打開房門,就有一股濃烈的腐臭化作無形的海浪撲麵而來,掀了眾人一個趔趄。
“好臭!”
為首的警察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從業多年的他立刻覺察可能到重大案件發生,用對講機安排增援,確保隔離附近民眾。
他對恨不得立刻要衝上去一探究竟的大島繪裡香三人叮囑道:“你們不要進來。
”
而這種一般人從未嗅到過的異臭,讓筱崎晴人的三個好友一下子麵色發青。
這種發青,是三人的臉色真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難看,就像是看到了某種極其可怕的東西,猜到了某種極其可怕的事實。
觀眾們即便已經知道了筱崎晴人慘死的事實,這會兒的心也提了起來。
“這演技,太強了。”
“三人都是演技派。”
“我從來沒想到過在本國的恐怖片裡還能看到這麼……驚悚的演技,讓人起雞皮疙瘩呐。”
“好厲害……”
尤其是在電影最開始放出的那個短片中大島繪裡香浮誇演技的對比下,現在就好像是真的於某地發生了什麼離奇凶殺案,有人用攝像機將親友的表情記錄下來似的。
這是潛意識的先抑後揚。
用前麵短片的浮誇,來襯托電影中,主角團麵對危機時情感劇烈起伏的表現的合理性。
這種方法,一旦把控不好,就會適得其反。
所幸,通過觀眾的反應來看,這個方法非常成功。
在拍攝的時候,筱崎晴人為了確保情緒表達的真實性,不惜讓眾人惡心,去收了一些血肉模糊的垃圾……正是這種來自實物的刺激,才能讓一條魚都沒殺過的三人臉色難看。
電影中,大島繪裡香不住地懇求著。
“不行,求求你警察先生,讓我跟在你身後吧,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擁有一些急救知識,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遺憾的是,警察的態度堅決,並沒有因為對方是美少女而退讓。
三人被其他警察團團圍住,隻留兩個警察進屋搜查。
很快,屋內就傳出一陣乾嘔聲。
大島繪裡香突然一個發力,就掙脫了阻攔,也衝進了屋裡,順著臭氣的來源找到了地下儲物室。
然後,她就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心愛之人被啃得亂七八糟的頭顱,被分成兩截的軀體,灑在地上殘缺不全的腸.道與臟器碎片……
“砰咚。”
她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不、不要……”
鏡頭給了大島繪裡香的表情一個大特寫。
她秀美的五官在短暫的呆滯之後開始扭曲,雙目也在短暫的空洞之後,如同正在噴發的活火山,將那種
強烈到極致的絕望與悲傷如同岩漿般爭先恐後地釋放了出去。
她臉上的肌肉顫抖得恰到好處,淚水奪眶而出,甚至連指甲抓傷了自己的臉也渾然不覺。
衝擊性的事實,已經讓她的精神開始崩潰了。
緊接著,鏡頭從她的臉部慢慢挪開,落在她跪坐在地上的身影。
顫抖的肩膀,痙攣的手足,以及劇烈的呼吸。
她的肢體語言,無一不在符合人們對於絕望、崩潰的悲傷的想象。
然後,大島繪裡香發出了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尖叫。
“不要啊啊啊啊啊!!!”
就連先前的短片都隻有兩分鐘,但筱崎晴人卻給了大島繪裡香一個長達一分鐘的長鏡頭,來表現她變化的情緒。
她的聲音情感跟表情、動作相輔相成,這次的爆發,讓她在電影中的形象完成了一次升華。
最開始的她出場就是一個形象美好的少女,後續劇情發展中,也都在放大她的魅力。
清純、勇敢、機智、溫柔……這些都是她身上具備的優秀品質,是讓觀眾們看到了的。
可如果隻是這樣,她還隻能是一個“花瓶”。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
筱崎晴人,直接將最美好的東西撕開,露出裡麵血淋淋的真摯給觀眾看。
殺人誅心。
現場絕大多數觀眾都與之產生了共鳴,很多人看著這一幕,眼淚簌簌而下。
太過震撼,太過窒息。
那種撕心裂肺的情感,絕對是真實的。
電影中,警察厲聲讓人趕快將大島繪裡香帶出去:“你們怎麼看守的!快把她帶出去!”
而即便是被兩個警察拉著,大島繪裡香也在情緒激烈地反抗著,已經語無倫次,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反抗的幅度不激烈,也沒有傷到人,更確切的用詞應該是“掙紮”。
她就像是個即將溺斃的人,努力渴求一絲希望。
最先被帶上救護車的,反倒是她。
嚴哲涵陪著大島繪裡香上了救護車,而王鋼則一個人留了下來,直到入夜,才看到三個裹屍袋抬了出來。
即便這時附近的燈光很亮,可王鋼的身上就像是裹了一層冰塊般寒冷。
“那裡邊,有筱崎晴人嗎?”
他呆滯地站在那裡的模樣,讓知道了他和筱崎
晴人關係的警察報以深切同情。
“因為是夏季,又有鼠類的啃噬,所以屍體麵部的腐爛程度比較嚴重,目前還不能確定。請不要繼續守在這裡了,與你們同行的那位小姐,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你現在可以去陪她。”
“不,我需要守在這裡,請當做是我任性吧。”王鋼堅決地搖了搖頭。
其他人見說不動他,他又沒搗亂的跡象,就任由他留在這兒了,之後收工的話,順便將他捎回住所好了。
另一邊,醫院中,當大島繪裡香被注射過鎮.靜劑睡了一覺醒來後,嚴哲涵從她的口中得知了筱崎晴人的死相。
“那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我們……我們還都處於危險之中!葑門村的詛咒,並沒有被解決,它跟著我們過來了!”
“不可能,你誤會了,繪裡香。”嚴哲涵搖了搖頭,“我和王鋼當時厚著臉皮住在了洛先生的道觀裡,他確定我們已經平安,我們暑假時也沒有遭遇過任何靈異事件。我覺得,晴人可能是遇上了變態殺人犯,是人殺了他。”
大島繪裡香捂著自己的嘴,紅腫的眼睛腫帶著不少血絲,很快又有淚水落了下來:“你沒有看到,他的整個人從腰部被分為、被分為……”
嚴哲涵知道現在對方需要他,就說:“繪裡香,你要冷靜!這種事情,殺人犯也可以做到!你今天就住在醫院裡,我陪著你,你的父母很快也會過來了,你現在應該已經餓了吧?我現在用手機訂一份外賣。”
大島繪裡香沒有反應。
嚴哲涵點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大概十幾分鐘後,大島父母便趕了過來。
嚴哲涵見狀,便順勢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不多時,屋內又傳出一陣嗚咽聲。
“哎……怎麼會這樣?”
他滑坐在了地上,原本強撐的堅強終於卸下。
在電影的主角團中,嚴哲涵是最軟弱的那個,所以即便大島繪裡香麵臨情緒爆發,依舊在他麵前克製著。
“我必須打電話給洛先生,如果真是靈異事件,他一定會知道些什麼!”
在他剛找到洛十方的電話,並準備撥出之前,對方就先撥了過來。
嚴哲涵迫不及待地道:“喂喂喂,是洛先生嗎?”
“是我。”
電話裡,洛十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醇厚綿長,如同一杯熱可可,讓他忐忑的心安定了幾分。
“我、我的朋友……”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洛十方打斷了嚴哲涵的話,認真地說,“我的卦象上顯示,筱崎晴人已經死了,正是葑門村的惡靈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