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藥枕(1 / 2)

賈赦與張氏為了京城之行而憂心忡忡,另外一方麵元春和賈敏也聊的熱絡,隻要不談賈赦,姑侄倆也是挺有話聊的。

元春瞧著賈敏的氣色,心下暗暗狐疑。

賈赦一家子和溫太醫交好,幾個孩子也或多或少的跟著溫太醫學了一手醫術,特彆是張氏素來諱疾忌醫,幾個孩子不得不學了一手察言觀色的能力。

她原先以為四姑姑是中了毒,但瞧著四姑姑的神情,麵色紅潤,不似中了毒,元春也著實摸不清情況,隻能緩著來。

好在沒等她想著要怎麼不著痕跡的勸賈敏看太醫,機會倒是來了。

王嬤嬤笑咪咪的親捧湯藥上前,“太太,該服藥了。”

她也不想在這時候打擾太太和大姑娘,可這藥重要的緊,非得要掐緊時間服用,早不得也晚不得。

賈敏微微皺眉,淡淡道:“放下吧。”

王嬤嬤勸道:“太太,這藥得趁熱喝,要是晚了,怕是沒有效用啊,太太這大半個月來的辛苦也白費了。”

賈敏輕歎,接過藥正要一飲而儘之時,元春突然開口問道:“四姑姑,這是什麼湯藥啊?”

觀四姑姑氣色,不似有毒,按說無需服用什麼湯藥,而這她在這湯藥裡聞到濃濃的黃耆、黨參的味道,雖說這兩道藥材是補氣養血之用,但四姑姑頗有幾分亢陽之勢,怎麼能再補呢?

賈敏臉色微紅,突然扭捏了起來,“沒什麼,不過是一些溫補的湯藥罷了。”

她服的是坐胎藥,她嫁進林家多年,始終未得一兒半女,無論是她還是林如海都急的很了,不隻是她這邊服了坐胎藥,就連林如海平時都沒少用苦藥汁子調養身體。

可惜的是他們夫婦倆都努力服藥了,至今仍沒有個一兒半女的。

吃坐胎藥這種事雖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但她那好在一個未出嫁的侄女兒麵前明說,當下便含糊過去。

“四姑姑。”元春難得的正了正臉色,“雖說是溫補的藥,還是請大夫來幫忙瞧瞧才好。”

賈敏不好說自己是吃的是坐胎藥,隻好含糊道:“這方子是咱們揚州城裡出了名的老太醫幫著開的,不仿事。”

“雖是如此,但還是請太醫再瞧一瞧才好。”元春拿出了哄張氏吃藥的本事,鄭重道:“要藥方子要因時因地因情況調整的,那有一味藥吃到底的理,看看大夫,再微調一下藥方也是好的。”

元春續道:“像溫太醫平時給我爹娘開方子都是三日一調,以符合病人的情況變化呢。”

賈敏微微沉吟,一般太醫三日一調她也是知道的,不過這坐胎藥也能調整嗎?

見賈敏意動,元春又勸道:“俗話說藥補不如食補,如果當真要溫養身子,還不如吃些藥膳,免得壞了胃口,到時飯都吃不下了,這身子怎麼會好呢。要不請溫太醫給四姑姑開幾道藥膳方子試試?”

元春說的輕描淡寫,好似多請個太醫不過是來開道好吃些的藥膳似的,倒是惹的賈敏忍不住輕笑,

“溫太醫可不是人人都請得呢,那可是溫院判的獨子呢,醫術高明,要不是聖上心疼你養父,那會讓他千裡迢迢到廣州醫治你養父,請他給我開藥膳也未免太委屈人家了。”

說到此處,賈敏微微一頓,這才驚覺有些不對。

按說榮國府早就沒落,即使聖上還記她父親的功績,當初親自審判大哥的案子也就夠了,何必特定送太醫給她大哥?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是她亡父,甚至是當今心腹的自家老爺,也都不曾得到這待遇啊。

賈敏越想越覺得古怪,可怎麼想都始終想不出來她大哥有那一點值得聖上青睞?

賈敏百思不得其解,雖然不明白,但這倒不妨礙她蹭一蹭太醫,揚州城裡的太醫雖好,但那及得上溫院判的獨子呢,隻要溫太醫有溫院判的三分功力,也就夠了。

她沉吟了一下,“讓人取老爺的帖子過來,請溫太醫過府一述。”

哪怕是親姑侄,有些事情也是不好說的,特彆是元春還是個孩子,服用坐胎藥這種事情賈敏怎麼也不好當著孩子的麵說的。

她一方麵請了溫太醫過府,一方麵又讓王嬤嬤親自送元春回去,免得她撞見了尷尬。

元春也貼心的讓賈赦身邊的大管家陪著林府下人親自走一趟,畢竟溫太醫不同與旁人,他是聖上當年親賜給賈赦的太醫,專司看顧賈赦的身體,再順帶看一下賈家其他人也就罷了,但要再看看賈敏,未免有些過了。

是以元春特意讓賈赦身旁的管家陪著走一趟,又奉上了重禮,可說是給足了溫太醫麵子。

見元春小小年紀,便把事情做的如此麵麵具到,王嬤嬤也不由得讚道:“沒想到元大姑娘管家倒頗有一手。”

賈敏微微點頭,自言自語道:“看來大嫂的身子骨當真不好。”

瞧元春這麼熟練,便知道元春管家絕非一天、兩天的事了,一般人家裡那有讓個孩子長期管家的理,想來大嫂的身子骨當真是差到不行,這才會讓元春管家。

賈敏難得的有了幾分兔死狐悲之感,讓人送了一些上等的藥材給張氏不提。

且不說張氏拿到藥材之後二丈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賈敏又腦補了些什麼,溫太醫倒是個爽利的,接到帖子之後二話不說的便來了林府給賈敏瞧病。

原本他想過不過是把個平安脈,也就大大方方的來了,那知道一把脈,溫太醫的臉色頓時變了。

溫太醫沉聲問道:“敢問太太,太太這坐胎藥吃了多久了。”

賈敏臉上微紅,低聲道:“也不長,不過就吃了大半個月。”

溫太醫微微的鬆了口氣,“還好不長,不然太太肚子裡的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賈敏一愣,一時間竟字字都聽的懂,但又字字都聽不懂。

她下意識的捂住肚子,“你說我……我有孕了?”

“是的。”溫太醫笑道:“太太有孕約莫有一個多月了。所以太太這坐胎藥絕對不能再吃了,雖然這藥有暖宮之效,但隔日吃上一次便就夠了,這藥過了頭,便成了毒,反而對胎兒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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