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LXXVII
此言一出, 全校嘩然。
要知道,C大附中苦新校規久矣。
新校規施行近一年來, 不知有多少學生為此抱怨過。
現在,主張風紀改革的舊校長已經離任,終於等來大刀闊斧修改校規的時機。
事實上,這一年來,季扶傾一直為此默默準備著。黎曉曾經試探過他的想法,他當時的回答是:“規矩是學校定的, 在學校就得守學校的規矩。”
但季扶傾從未說過他認同現行的每一條校規。
紀檢部是校規的執行部門,為此承受了不少輿論壓力,遭受池魚之殃。
若是彆人說提議廢止現行校規,大家可能不敢信。但這是紀檢部部長的親口允諾,一言九鼎。以季扶傾在學生群體中的威望,這是令人信服的。
季扶傾在演講中舉了幾個例子。
一是校園內禁止佩戴首飾。這條的不合理之處在於, 女生可以紮頭繩、用發卡,為什麼不可以戴手鏈、戴項鏈呢?追求美麗是人的天性, 學生不會因為戴了手鏈就不好好學習,隻要大方美觀, 就不該被苛責。
二是關於男女生交往的問題。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 交往都應該以和諧友愛、共同進步、健康向上為前提, 而非用性彆來區分。更何況,好學生談戀愛可以不被追責,差生卻要被問責。高三生可以被放過,高一高二卻要嚴抓。執行標準不一, 容易引起廣大學生對校規的質疑,從而失去公信力。
不得不說,紀檢部部長對校規洞若觀火, 每一條校規的利弊都能分析出個一二三。
如果要選一個人來主持這件事、向校方反饋學生的意見,季扶傾一定是不二之選。
季扶傾將薛南枝口中最大的劣勢轉化為自己最大的競選優勢,這驚得她目瞪口呆:“季扶傾這人……有點東西啊。”
薛南枝用行動支持季扶傾的競選發言,在粉色選票上寫下了“季扶傾”三個字。
再看黎曉,她剛一拿到選票就迫不及待要給季扶傾投票了。薛南枝打趣道:“你這票投得不公平、不公正。”
黎曉大言不慚道:“我就偏心,怎麼了?”
季扶傾的發言顯然贏得了絕大多數同學的好感。
人都是欲求不滿的動物,校園網既然裝了,那就不可能撤了。但校規還沒改呢!
競選嘛,無非就是畫畫大餅。
隻不過,邱柏楊畫的大餅對普通學生而言太空泛——學生會輝煌不輝煌關他們什麼事,有修改校規來得實際嗎?
有同學將寫好的名字劃去,改成了“季扶傾”。
想必邱柏楊現在非常後悔,早知道校園網就遲點裝了,真是便宜了校園裡這幫白眼狼!
臨近下課,各位競選者均已演講完畢。
班委一張選票一張選票地收,然後開始計票、唱票。最終,高二(6)班的票數比為29:11,季扶傾贏下了這一票。
黎曉充分發揮自己social queen(社交女王)的天賦,去各個班打聽消息。果然,情況和六班並無太大差彆,除了三班。
三班一邊倒地支持邱柏楊,因為邱柏楊是三班的,這全是親情票。
好消息很快傳來,季扶傾當選C大附中新一屆學生會會長,邱柏楊屈居副會長。
但……主席團成員一共八人,除了會長,剩下的全是副會長——邱柏楊競選了個寂寞。
黎曉不由地為季扶傾感到高興。
晚間吃飯的時候,笑得嘴角都咧開了,一直念叨著“學生會會長”。
薛南枝對此萬分鄙夷。
“黎曉,你以前不是特彆看不起學生會嗎?現在……”她瞥了一眼傻樂中的黎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選上學生會會長了。”
黎曉得意地說:“當然開心啦。他花了一年半的時間,終於選上了學生會會長。而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成了學生會會長夫人。這麼算來,還是我比較賺。”
薛南枝:“……”
學生會會長夫人?她在學生會待了那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黎曉又說:“哦,不對。還不算是會長夫人,應該是準會長夫人。”
薛南枝:“…………”
她不禁提醒黎曉:“學生會可沒有會長夫人的崗位。”
黎曉卻說:“各國也沒有第一夫人的崗位啊,可第一夫人去哪兒不都是和總統一樣的待遇嗎?”
薛南枝:“………………”
“黎曉,”薛南枝放下筷子,一臉嚴肅地說,“我看你這官癮比季扶傾大多了。趁著還年輕,早點治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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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傾遠不像黎曉那麼輕鬆。
當選的愉悅隻是一時的,他身上有沉甸甸的擔子——選票不僅是信任,更是責任。
第二天,季扶傾就馬不停蹄地召開了學生會的內部會議,領導學生會的工作。首要任務就是向廣大同學征求意見,並著手開始草擬新校規。
他這一忙,黎曉連他的麵都見不上,更彆提什麼“學生會會長夫人”的待遇了——有個錘子待遇,空守閨閣還差不多。
更可惡的是,自從季扶傾當了會長,他從紀檢部部長的位置自動離任,紀檢部的工作由新一任部長組織。
每天早晨,新部長帶領高一的學弟學妹在校門口執勤。黎曉再也看不到季扶傾,她為此還失落了好一陣。
可黎曉又怎甘寂寞呢?
晚自習課間,她主動給季扶傾發了消息。
【黎曉:心好累。】
【季扶傾:?】
【黎曉:季扶傾,你變了。】
【季扶傾:??】
【黎曉:你知道彆人說男人的三大幸事是什麼嗎?】
【季扶傾:???】
黎曉怒了。
【黎曉:你的鍵盤是被人摳掉了26鍵嗎?怎麼隻會發問號?】
【季扶傾:開會中。】
【黎曉:。】
【季扶傾:三大幸事是什麼?】
【黎曉:升官,發財,死老婆。】
【季扶傾:一,我沒發財;二,我哪兒有老婆?】
【黎曉:很好。】
【黎曉:考察期可以結束了。】
【黎曉:你拋棄了你的糟糠之妻。】
季扶傾那邊沒了動靜,黎曉是真的有些氣憤。
她不是不能體諒季扶傾最近忙,可是……可是她就是控製不住地想他啊。
掐指一算,她都三天沒見他了。
正這麼想著,黎曉手機進了電話,是季扶傾打來的。
校園裡打什麼電話?
黎曉先是把他的電話掛了,沒過幾秒,他又打了過來。
她走到走廊的角落裡,等電話響了好久,晾夠了他,這才接聽。
“喂?”季扶傾熟悉的嗓音傳來,“生氣了?”
“你不是在開會嗎?”黎曉的聲音冷冰冰的,“給我打什麼電話。”
“是在開會,不過……”季扶傾說,“得先把你哄好了,我才能繼續開會。”
“其他人呢?”
“在等我哄你。”
“……”
黎曉當然知道季扶傾說的是玩笑話,可心裡還是甜了那麼一下下。
學生會會長夫人的待遇,有。
“黎曉,明晚有空嗎?”季扶傾說,“想看看你。”
“沒空。”
“後天呢?”
“也沒空。”
“周五怎麼會沒空?”
“因為……我要去音樂教室聽人彈鋼琴。”
“聽誰彈鋼琴?”季扶傾問。
“你自己猜咯,反正不是你。”黎曉拿喬道,“你那麼忙,哪兒還有空給我彈鋼琴呀。”
季扶傾猜出黎曉是在跟他慪氣。
她倒也不會真的生氣,可偏偏非要說些惹他吃醋的話。
“明天放學我在天台等你,”季扶傾直截了當地說,“你把上次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帶過來。”
“你要跟我在天台上做《五三》?”黎曉故意氣他,“黑燈瞎火的,你不嫌冷我還嫌冷呢。”
季扶傾:“………………”
季扶傾:“先掛了,我要回去開會了。”
雖說是他說要掛電話,但他卻沒掛,把主動權交給她。
這是一種尊重。
黎曉聽到他那邊有說話的動靜,這才將電話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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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間放學,黎曉背著書包,爬上了教學樓的天台。
這個地方絕對安全。
季扶傾告訴她,這是學校裡唯一不裝攝像頭的區域,因為沒地方可裝。
不愧是曾經當過紀檢部部長的人,他對校園內攝像頭的布控了如指掌。
時值初冬,夜空繁星閃爍,天台上空無一人。
冷空氣撲麵而來,黎曉愛美,校服底下沒穿多少厚衣服,被凍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