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的,我跑不動了,很輕易就被從後頭抓住了胳膊,按在了一旁滿是噴濺形血跡的土牆上。
看不清臉的男人獰笑著,嘴裡還哼著陰森的不知名小曲,聽著像是平安時期的和歌。
他和我說著話,聽不真切,說著說著便就這麼揭開了自己的頭蓋骨。
我覺得我可以給他配一句清唱“掀起你的頭蓋骨”,多切合此情此景。
可是我沒有,我隻是冷漠地聽著從“自己”嘴裡發出的淒厲驚叫,像是被指甲掐住脖子的幼獸。
可憐,絕望。
下一秒,感受到頭皮被強烈拉扯,一片疼痛中我的視角突然自動切換。
再回神,我已從故事主人公少女的主視角轉變成了上帝視角。
再然後——
咕啾咕啾。
我眼睜睜看著被男人抓在手裡那個剛剛從顱腔裡挖出來的新鮮腦子,蠕動地長出帶著肉芽的觸手……
觸手末端尖刺彈出,最終和十數條惡心的蛇般扭動著震蕩出黏液捅入了被壓製獵物的腦中。
我看著少女的腦袋便就這麼跟顆包菜般被硬生生劃成平整的上下不對稱的兩部分。
原本的大腦被章魚一樣醜陋的腦子吞噬替代。
可憐的少女從最開始的劇烈掙紮到逐漸微弱,企圖掰開男人有力大手的小手也緩緩垂落。
最後的最後,指尖抽筋地顫動一下,再無動靜。
一秒,兩秒,或許整整有一分鐘。
男人的軀體轟然倒下,癱軟下去的女孩頂著滿麵的鮮血攙扶著牆體,重又站了起來。
嘴裡呢喃著斷斷續續呢喃著“成功了”、“這將會是■■■■■的一次壯舉”一類的話語。
我看著那名氣質發生徹底改變的少女,她從頭發裡一路向下滲透的鮮血打濕了蒼白的唇瓣,讓之染上了像是吃過小孩子一樣的殷紅……
猛地。
仿佛是發現了正在“被注視”般,夢中的少女精準無比向著我的方向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迅速扭頭。
唇角緩緩勾起陰冷弧度,詭異笑將起來。
……
……
我最終是在迷迷糊糊之中被咕咕亂叫的肚子餓醒過來的。
那種饑餓的程度怎麼說呢?
硬要形容的話我覺得現在的我餓得可以吃下三個像惠那樣的小朋友。
“你……沒事吧?”見我醒了,係統用著複雜的聲音問我,“有沒有夢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沒有急著回答,先是四下看了一圈,發現自己正待在一個陌生的臥房。
感受了一下,身邊感覺不到召喚獸……咳,甚爾先生的氣息,應該是消耗光了我的體力所以技能自動消失而強製回去了。
惠正縮在我的腳邊抱住自己安靜入睡,身上卷著一部分蓋在我身上的被子,被人胡亂搭著一條五條悟的常服。
發現這小孩就連睡著的時候眉頭也像是不高興一樣微微地皺著,有點嚴肅,可自然鼓起惹人想戳的一丁點嬰兒肥,倒也算是可愛。
“我很好啊,就是有點餓。”
我這才回答著係統,順手扒拉了一下趴在床邊抓著手機睡熟的某顆白花花腦袋,從他下巴底下抽出一包被壓癟了的巧克力豆。
“夢的話,確實有夢到一個有點陰間的夢……”
不過那種程度還遠遠嚇不到我就是了。
“居然這都……沒嚇到你嗎?”
係統表示有些震驚。
聽他碎碎念說:“我本來睡得好好的,結果突然接受到了你腦海裡的畫麵……”
“好家夥我即使是死了灰都給揚海裡了也要在東京灣用腐朽的聲帶直呼好家夥——嚇得我立刻清醒並且半年以內都不敢再吃長得像核桃的食物了,嘔……”
我:“哦。”
係統:“所以說為什麼你還能像那樣麵不改色地吃東西啊?”
“唔,可能我已經習慣了?”我嚼著巧克力豆,想了想,說。
並告訴他,平日裡沒有任務的時候被會硝子拉去打個下手,切切手指劃拉個肚皮什麼的。
五個腦子七顆心臟的無名屍體我都見她解剖過,相比起來這種程度用來下飯剛剛好。
“臥槽。”
係統聞言立即惡狠狠地打了一個寒戰。
“這就是你們咒術高專的女孩子嗎?愛了愛了。”
不過我轉念又回想了一下。
當時,當我還處於第一視角的時候,自己確確實實感受到了無法忽視的“恐懼”。
而恐懼的本身並不源自我,很明顯屬於夢裡那個被強行掀開腦子並被奪走了身體的女孩。
這是我的預知夢?
還是說在和過去的某個人共著情呢?
隱約猜測到了什麼,隻是我向來不想去浪費腦細胞深究一些對於目前發展沒有意義的事情,於是很快將這個沒頭沒腦的夢境拋之腦後,專心致誌往嘴裡塞著糖豆。
我原以為天色已經很晚了,晚到是時候拿盆乾飯了,直到我摸出兜裡的手機瞄了一眼時間,才知道此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淦哦,怪不得那麼餓。
思考著要不要去附近的便利店買點便當或是飯團什麼的回來,我掀被。
小心翼翼地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弓起個背,避開床上和床邊縮著的一大一小兩團貓貓,注意不發出聲音吵醒他們,挨著床頭櫃一點一點將身子往地板上送去。
手掌還沒有徹底脫離床榻,便感覺身邊那一大團動了動,手指被一隻手圈著下半截輕輕握住了。
弄醒他了?
回過頭,一眼撞上睡得跟個寶寶似的滿臉純潔歲月靜好的五條悟。
五條悟現在是五條不鬨。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就這麼乖乖巧巧地牽著我,有點涼的指腹貼在指關節的皮膚上在睡夢中小小摸索了一下,帶起一絲絲癢意。
我有些哭笑不得反捏了一下他的手,心說這家夥是什麼睡覺時候非揪點什麼東西才能夠安心的小孩子嗎?
就像剛出生的嬰兒,隻要一抓住大人伸出來的一根手指,就會不由自主平靜下來停止哭泣。
挨著他身邊蹲下,認真看了會兒少年的睡顏,忽然起了點捉弄心思。
我伸出另一隻空閒下來的手,食指探出,沒什麼意義地戳了戳五條上下交錯在一起的睫毛。
他的睫毛我已經反複描述過很多次了,銀白色的,很長,很漂亮。
被我白皙手指戳弄的時候微微顫抖著,就好比現在,會變得有點點可愛。
挺像被戳到但是挪不開身子隻能緩緩在原地挪的小蠶寶寶,或是其他什麼白色的可愛小蟲蟲。
之前,當我把這個比喻講給同窗們聽的時候,夏油傑一度震驚我居然會覺得蟲子可愛。
而硝子則表示我都能覺得五條悟可愛,會絕對蟲子可愛也不足為奇。
然後不知怎麼的,隨著他們逐漸偏移主題的討論,後來五條就繼“五條鬨”、“五條煩煩”、“五條瞎晃悠”、“五條愛散步”以後又多出了一個“五條蟲”的外號。
為此五條悟本人還不太高興來著,以為我們是在暗諷他按著大長腿做拉伸運動的時候看起來像隻搖擺蟲。
雖然不能說相似,隻能說完全一樣,但我還是昧著良心哄他說,大家都覺得你像一條人見人愛的貓貓蟲,所以才會這麼說的。
然後這個家夥居然真的信了並且沒有一點起疑地歡愉接受了。
若是夜蛾老師在場,估計會以拳頭抵額,苦澀地表示“這孩子大概對人見人愛怕不是有什麼誤解”吧。
不過雖說如此,我敢打包票,還是沒有多少人能夠拒絕睡著的五條蟲蟲的。
玩膩了他的兩條蟲蟲……不,倆睫毛之後,覺得沒什麼意思的我,眼睛四處亂瞄著。
這麼一瞄就發現這瓜皮的嘴唇好像也挺好看的。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
唇色適中,既不會過淺讓人感到過分蒼白,也不至於過於擁有血色叫人一看覺得像是剛吃過小孩子或者辣條什麼的。
主要是嘴唇的形狀很好看,叫人想掰開偷看一下裡邊長的兩顆小虎牙。
想了想,我摸了摸口袋,隨手將揣身上的一管唇膏拿了出來。
之前說過我經常會忘記喝水,夏油傑知道以後總是會記得幫我買水。
而作為好姐們的硝子,她則體貼地將她新買的唇膏送給了我。
看了看手裡握著的東西,我眼珠轉了轉。
稍微……在五條悟的嘴唇上試試效果應該不過分吧?
大不了趁他發現以前趕緊擦掉就好了。
畢竟這家夥也曾趁我睡著的時候,做過類似那種“用油性筆把十根手指全部塗黑”的很過分惡作劇的。
啊,想到這裡我重新拾起了當年的怒火。
順便也有了巫蠱他的底氣。
喲西,機會難得,就這麼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