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回國後,失戀的Erisc喝了幾頓消愁酒,和朋友合夥開的畫廊也不去了,整日望著戚白留下的畫,想自己二十幾年來結束得最快的愛情。
不是要死要活的痛苦,隻是淺淺的悵然。
朋友見不慣他這模樣,一張跨國長途機票把他踢到了南楓市。
Erisc起先還不想打擾戚白和他未婚夫恩恩愛愛,直到朋友一句話點醒了他-
他說有未婚夫你就信了?
Erisc懵了幾秒,隨即醍酮灌頂∶
是啊,要是真有很恩愛的未婚夫,出國這段時間怎麼沒見兩人發消息打電話?
甚至這麼久以來,他就聽戚白提過那麼一次。
未婚夫長什麼樣、是胖是瘦他都不知道。
天睛了雨停了,Erisc又行了,他當即收拾行李,跟戚白說要來南楓市采風找靈感。
來之前Erisc就想好了,要是沒有未婚夫這個人,他還可以再為他的愛情努力一把。
就算確有其人,來南楓市一趟也不虧。
就算沒有愛情還有友情,他還可以見識一下異國風景,就當散心旅遊。
戚白這位思想開放的外國朋友,就是這麼想得開,進退自如。
非常想得開的Erisc下了飛機,看見接機口等著的氣質突出的人時,笑得眼角皺紋都出來了,衝他招手∶
戚!
正跟身邊人說話的戚白聽見這一嗓門,扭頭衝他懶懶地抬了抬手。
Erisc臉上的笑意沒能維持多久,在瞧見站在戚白身邊長身玉立的男人時,他奔向愛情的腳步稍作停頓。
走到跟前,Erisc先看看戚白,再看看江鑒之,神情遲疑。
戚白主動給他介紹∶這是江鑒之,和我一起來的。
Erisc人生地不熟,戚白本想自己來,不過臨了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當初為了拒絕Erisc,他隨口扯了江鑒之的大旗,說自己不但有男朋友,還訂婚了。
戚白∶.….
於是江鑒之離開他家沒幾分鐘,戚白又給他發消息∶
【齊白石分白】∶江先生你周末有空嗎?
老古板的回複簡潔∶有。
戚白問江鑒之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去機場接Erisc。
問完之後戚白就見對麵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但輸入半天也不見有一個字發過來。
老古板打字好像有點慢,摸不清是可以還是不可以,戚白乾脆說明來意∶
在國外時我跟Erisc說我有男朋友,還和你訂婚了。
要是這次Erisc來沒見著人,這話很難圓過去。
他也可以說未婚夫這幾天剛好出差,但沒有直接讓兩人見一麵省事。
江教授的打字速度恢複正常水平,這次沒有長久地輸入了,回∶好。
兩人便一起來了。
機場,江鑒之對Erisc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Erisc眼裡的光消失了一半,用不太熟練的中文小聲問∶未婚…戶?
戚白點頭''嗯''了一聲,沒糾正他這錯誤讀音。
他和江鑒之這情侶關係一扮就是半年,如今升個級,戚白已經十分淡定且熟練。
得到戚白的肯定,Erisc打量江鑒之幾眼,眼裡剩下的那一半光也黯淡下來-
啊,他的愛情。
就如薑意最開始跟戚白說的那樣,很少有人能看見江鑒之後還認為自己穩贏,偏執的趙元凱如此,來碰運氣的Erisc同樣。
看到江鑒之時,Erisc心裡第一反應是∶戚說得沒錯,他未婚夫的確很帥。
望著站在自己麵前模樣登對的兩人,Erisc當即就有原路返回的念頭。
但他忍住了。
Erisc訂了酒店,開車送他去酒店時,他垮著張臉自覺去了後排。
Erisc和戚白有溝通障礙,買的智能耳機在飛機上就已經耗沒電,到最後兩人的溝通全靠開車的江教授翻譯。
江教授英文好,發音標準吐字清晰,用他那清冷的嗓音說英文聽著彆有一番滋味。
雖然聽不太懂,但並妨礙戚白覺得江鑒之說英文時好聽。
很蘇。
翻譯幾個來回後,戚白不免多看了和Erisc對答如流的江鑒之兩眼,心想∶
乾這一行都已經卷成這樣了嗎?
不但要長得好氣質佳,還精通外語……不愧是有客戶是南大物理教授的江先生。
隻是戚白不懂,都這麼厲害了,做點什麼不好?
開車的江鑒之瞧了副駕駛的人一眼,見對方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忽然開口∶
他喜歡你。
用的是肯定語氣而不是詢問。
戚白回神,轉頭看他∶嗯?
江鑒之看了眼後視鏡,後座的Erisc像霜打了的茄子,隻隱約聽見了一個''喜歡'',也跟著''啊''了一聲。
慢半拍明白江鑒之的意思,戚白解釋∶不是真喜歡,他鬨著玩的。
Erisc一年能失戀八百回,隻是想讓自己給他當模特而已。
後座的Erisc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江鑒之對戚白的話不予評價。
淨青青
晚上吃火鍋是三人一起去的,江鑒之工作太忙,戚白本意是他過來晃一圈露個臉就行,不用把時間花在Erisc身上。
然而江鑒之說周末也沒工作,就一起去了。
一下車,戚白就感覺自己手被人輕輕牽住了。
掌心溫暖乾燥。
?
戚白抬頭對上江鑒之從容不迫的臉。
江鑒之垂眸,淺色眼瞳看著他,輕聲提醒∶未婚夫。
戚白恍然——哦對,他們現在是親密無間的情侶關係。
瞄了一眼下車的Erisc,戚白一邊在心裡想還是江鑒之嚴謹考慮周到,一邊動了動手指,把兩人雙手交握變成了十指相扣。
江教授常年握筆,右手指腹有一個薄繭,觸感略粗糙,戚白握住後還條件反射地捏了捏。
有點硬,但手感不錯,還有點好摸。
察覺到戚白不安分的小動作,江教授冷了一路的神色稍緩,用另一隻手拍了拍他手背,那意礎
彆鬨。
戚白咳了一聲,老實了。
一下車就看見兩人手牽手,眉來眼去小動作不斷的Erisc∶.
啊我瞎了。
餐廳內,戚白讓江鑒之問問Erisc能不能吃辣。
他並不了解對方的口味。
江鑒之問過後,對戚白道∶他說越辣越好。
戚白聞言笑著對Erisc一挑眉∶那你可是來對地方了。
江鑒之口味清淡,三人最後還是點了個鴛鴦鍋。
在鍋底上來時,Erisc看見紅湯鍋底表麵漂浮的紅辣椒和花椒,瞳孔地震,結結巴巴問怎麼是這樣的。
Erisc所說的他特彆能吃辣,指的芥未和三明治裡麵的紅椒,並不包括看著就滲人的魔鬼辣。
等麻辣牛肉上來,看見肉片上糊的那一層辣椒麵,Erisc頭皮發麻,連說''nonono'',嘰裡咕嚕說了一長串。
見Erisc大驚失色手都快擺出殘影的模樣,戚白疑惑看江鑒之∶
他在說什麼?
江鑒之慢條斯理地燙筷子,開口道∶
葉公好龍。
戚白∶?
戚白張張嘴剛想說話,餘光掃見江鑒之手邊疊得方方正正的手帕,覺得這條帕子有點眼熟。
注意到他的目光,江鑒之緩緩開口∶你送的。
戚白反應過來∶我說怎麼眼熟。
第一次見麵時江鑒之借了他一條手帕,後來他還了一條新的,江鑒之收了但這麼久一直沒見他用過,戚白都快忘了這茬。
Erisc聽不懂但不甘寂寞,順著戚白目光注意到手帕,插話問了一句。
江鑒之淡淡看了他一眼∶tokenofpromise
Erisc:….
啊我萱了。
戚白燙片生肉的功夫,抬頭就見Erisc越發沮喪的模樣,隻當對方是不能吃辣,對他說清湯涮牛肉味道也很好。
Erisc大受打擊,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吃上麵了,但還是勉強試了一片,一筷子下去,眼睛都亮了。
好吃!
牛肉好吃,這個醜醜的東西也好吃!
豬的腸子竟然還能這麼吃!
早就聽說華國地大物博美食很多,Erisc剛開始還不相信,現在他信了。
Erisc挑戰了一下辣鍋,辣得冒汗,看戚白的眼神跟看超人勇士似的。
吃一口辣鍋Erisc要喝兩杯水,還樂此不疲。
美食能治愈人心,Erisc瞬間覺得在華國多待幾天也不是不可以。
戚白不知道Erisc百轉乾回的心曆路程,吃得嘴唇紅豔豔,辣並快樂著。
三人坐一張小圓桌,可戚白和江鑒之''秀恩愛''坐在一起,江教授自己沒吃多少,但也沒閒著∶
戚白辣了一伸手,手邊就是江鑒之倒的溫度適宜、全市餐廳統一的蕎麥茶。
喝完茶一低頭,碗裡就有未婚夫剛燙熟的毛肚黃喉肥牛羊肉卷…….
江先生演技爐火純青,把體貼溫柔好男友演繹得入木三分,戚白忍不住壓低聲音小聲道∶
我可以自己來,江先生你不用管我。
都是大男人,談戀愛哪有這麼膩歪?
戚白沒吃過豬肉,但和薑意鬱欽川一起吃過飯,那兩人也沒這麼周到事事為先。
江鑒之抬手擦了下戚白沾了點紅油的唇角,動作自然神色平靜∶
我吃好了,看著你吃就行。
戚白∶!
江鑒之給他擦嘴時,戚白能感覺到對方的指腹無意間擦過他的臉頰,很輕很快,但這輕輕觸碰像微風撫過波瀾不驚的湖麵,泛起一圈圈漣漪。
對上江教授認真沉靜的視線,戚白感覺自己臉好像都辣麻了一片。
理論大師什麼場麵沒見過?
但是見過跟經曆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這場麵,理論大師真沒經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