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還……帶回來一個男人。
對方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也有中毒的跡象。公孫大娘為了殺人,什麼下作的手段都用,而她的雙劍自是淬了毒的。
於是後半夜,花滿樓便是在忙碌中度過的,又是請大夫又是熬藥。
小樓一夜通明,未曾歇過。
慕珂撿回來的男人,是個殘廢。
雙腿自膝蓋往下便沒有了,隻餘空蕩蕩的褲管。
花滿樓頃刻間便了然了男人的身份。
四大名捕之首的無情公子——盛崖餘。
他本來傷的是沒有多重的,奈何寒氣入體加深了內傷的湧動。
但好在夜裡噴出了瘀血,隻要解了毒療養幾日便可了。
*
無情因為雙腿殘廢的原因,武功無法大成,但他實在天賦過人,又足夠的勤勉,因為內力深厚的原因,身子好的也快。
第二日一早,他便醒來了。
天光破曉,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無花無樹亦無飛鳥。
晴天白雲驅散霧靄沉沉,冬日裡著實沒什麼好看的景色。
可是,當姑娘坐在窗台,細密的暖光自天空撒下,在姑娘漆黑的發上鍍上柔軟的光芒時。
便是這天地間最美的一副畫卷。
察覺到他已醒來,姑娘欣喜的回過頭來,顧盼生姿,一雙墨眸裡落入了萬千星辰。
“你醒了!”
若是陸小鳳在這裡,他定會呆成一座雕像,又或者再繞著揚州城狂奔一圈,借此來平複自己那顆狂跳的心臟。
回眸一下百媚生。
姑娘雖沒有笑,可世間所有的江湖兒女笑起來,怕是都比不上姑娘淡漠的唇角來的撩人心神。
可惜,在這裡的人不是陸小鳳。
而無情他……
也確實足夠無情。
“坐那麼高,風大,你不冷嗎。”
這便是他醒來時,瞧著眼前活色生香的這一幕,唯一的感想。
至於無情的重點為何放在冷不冷上,而是因為他昨夜,著實體驗過被活活凍到吐血究竟是什麼感受了。
若沒有意外,他以後絕對是半分凍都不想再去受了。
他冷然的目光注視在姑娘的身上,清俊的麵容上病怏怏的不帶一絲血色。
“在下六扇門總捕頭無情,多謝姑娘相救。”
慕珂眨了眨眼。
“我叫慕珂,李慕然的慕,裴南珂的珂,不客氣。”
……
無情這一躺就是半個月,六扇門的本部在京城,若是派人過來,也得半個月的腳程。
或許他可以從當地的衙門借人,但無情卻不喜歡那麼去做。
不喜歡,也不習慣。
公孫大娘的屍體,在第二天就被衙門收了去,還送來足足有一百兩白銀的賞金。
大慶朝的銀子和慕珂背包裡的錢不是特彆的像,姑娘拿到手的第一刻便忍不住把玩了許久,以至於把本來想問衙門的問題都忘記了。
比如……公孫大娘的屍體在哪?
她能不能去守屍,一旦對方一起身慕珂定然一劍戳死,殺她一百次的誓言絕對要做到。
然而卻全然被她忘在腦後了。
無情的小轎是特製的,他醒來的第二日便派了當地衙門的人去郊外幫他尋回,順便又找匠人修補了破損的地方。
他來揚州就是追著熊姥姥而來,熊姥姥死了,他也沒有再呆在揚州城的必要了。
等京城撥給他的人手一到,無情的傷已然好全,是已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無情當日特意來到小樓與花滿樓辭行,視線掃過姑娘常坐的窗台,卻並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心下不僅疑惑,還有些遺憾。
畢竟慕珂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無情定是想要親自與她道彆的。
但他向來內斂,自覺無用的事情很少去做,即便心有失落,仍是沒有詢問花滿樓,姑娘去了哪裡。
無情的小轎就在樓下,此時他身下是坐著輪椅而來的。
一張薄薄的羊絨毛毯蓋在他的□□上,以此才好將他空蕩蕩的褲管蓋住。
與花滿樓道了彆,公子便下了樓,垂眸之際,眸中的遺憾掩蓋在纖長濃密的眼睫之下。
也因此,他並未發現花滿樓麵上的異樣神色。
無情公子還在走神,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特意去尋一趟慕珂姑娘與她道彆。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離開未免也太過不知禮數了。
一邊思索著一邊上了小轎,然下一刻,瞳孔猛的收縮。
姑娘盤腿坐在他小轎上的一角,水色彌漫的墨眸倒映著無情公子的身影。
“我聽說你要去往保定一趟,我打算離開揚州城到處看看,你介不介意捎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