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開始空氣中還有著什麼旖旎的分子,現如今已經消散的乾乾淨淨什麼都不剩了。
慕珂的話實在太過煞風景了,以至於原本還在心臟狂跳的王憐花,瞬間眼神死,心底再起不了一絲的漣漪。
邪睨了姑娘一眼,他彆過頭去,看著穿林撫葉的光,懶洋洋的伸手去接,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如今,你即已知曉水母陰姬的想法,打算怎麼應對?”
冷白的手指玩耍似的在斑駁的光線中穿梭,他這樣無聊的舉動,非但沒讓慕珂覺得幼稚,反而也跟著起了興質,學著王憐花的樣子,去接自己眼前的數道光芒。
“一會等她回來我會跟她說清楚,說清楚咱們就走吧。”
雖然說突然得知有人喜歡自己,是一件非常讓人雀躍的事情,但這樣的情緒維持不了多久就隻剩下了索然無味。
慕珂覺得,自己既然不想和水母陰姬情緣,還是早點跟人家說清楚的比較好,這樣也避免再浪費人家的時間。
似乎是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王憐花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柔和了下來,伸手拍了拍姑娘的腦袋,隨後他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抬頭看著枝葉縫隙中露出來的小片天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
就在此時,長廊的拐角處,一位陌生的侍女再瞧見他們後,眸光一亮,咋咋呼呼的就衝了過來。
“金巧,你怎麼還有時間在這裡坐著,不知道西院來的新人還等著咱們檢閱呢嗎?!”
她的大嗓門把王憐花嚇了一跳,匆忙掛上了假麵,就著自己現如今的身份演起了戲。
“碰上慕珂姑娘多說了兩句,差點給忘了。”說著便起身,朝著慕珂施了一禮,就要跟著這風風火火的侍女離開。
如今水母陰姬不在,慕珂也無事可做,偌大的園子裡如果隻剩她一人的話,再好的風景也會變成禁錮人的牢籠。
而她最怕的便是寂寞,自然不可能放王憐花離開,丟下她一個人在這裡。
“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慕珂匆忙拉住王憐花的衣袖,麵帶懇求的看著麵前的兩人。
承受著近在咫尺的美顏暴擊,白衣侍女有一瞬間的動搖,然而很快便穩住了心神。
“這……西院雜亂,您又是宮主請回來的貴客,怎可讓您踏足那樣的地方?”
見她有動搖,慕珂當即再接再厲,笑著擺了擺手:“不礙事的,反正我在這裡坐著也是無聊,再說了,你若是讓我跟著去了,也算是變相帶我參觀了神水宮,陰姬絕對不會怪罪你的。”
西院就是外門弟子所在的場所,算不得什麼機密,侍女不怕慕珂去逛,就怕汙了對方的眼,落下一個招待不妥當的名號。
既然慕珂都這麼說了,她也沒辦法再繼續堅持了,隻好遲疑著點了點頭。
“姑娘去了可莫要亂跑。”
“那是自然。”
*
神水宮雖然在外界名聲不怎麼好,實際上她們非但沒有乾過什麼惡事,還救了不少孤女的命。
芙城周邊窮苦人家養活不起的女孩們,也都會一並送到山腳下。
給幾兩銀錢,一個女娃的一生就這樣被買斷了,從此她們就成了沒有父母來處的神水宮人。
如果給自己編個孤女的人設,混進神水宮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在來之前陸小鳳是這樣想的。
直到……
當他和花滿樓被領上山,混跡在一堆麵黃肌瘦不超過一米的小女娃中間時,陸小鳳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陸小鳳這個身板,在男人中間都很出挑,更何況身邊隻有一群小蘿卜頭?
這還不算什麼……
直到他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從院外走進來站到最前麵,朝著他這個方向看來之時,陸小鳳真的是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如果你要是問他的感想,他隻能說……
他就是後悔,特彆的後悔!
他一開始就不該答應花滿樓,答應了也不該真的來,來了也不應該把西門吹雪放過,最起碼要死一起啊!
彼時,陸小鳳看著前方的兩個人,下意識的彎下腰,一手擋在自己的臉前,希望借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生的實在是太過高大,無論他怎麼貓腰都不現實,甚至因為他怪異的動作,越發的顯眼了起來。
至少,慕珂的目光立即便被吸引了過去。
“那個人怎麼了,是肚子疼嗎?”
隨著慕珂聲音的落下,王憐花的視線也跟了過去,在看清那人身形的一霎那,他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即便陸小鳳擋著臉,但王憐花隻要看一眼他的骨形,就能辨認出對方的身份,陸小鳳的馬甲掉的實在是太明顯了。
幾乎在慕珂出聲的那一霎那,花滿樓便捕捉到了她的聲音。
“慕珂姑娘?”
這道聲音帶著幾分男兒的清朗,但也十足的溫柔。
慕珂聞聲看去時,便是青衣的盲女,正步伐穩健的穿過排排站的小豆丁朝她的方向走來。
說是盲女也不恰當,因為她走的沒有一點受限,和任何一個正常人毫無差彆,偏那張眉清目秀的臉上,雙眼黯淡無神。
這樣熟悉的特質,讓慕珂想忽略都難。
更何況,這位姑娘的臉,確實……很像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