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端起碗來,陸老爺子先感謝了陳大娘,“如果不是你們收留,我們兩個老東西就得冷鍋冷灶地過年。”
陳大娘:“說這話就見外了。明野和我們妍妍處對象,咱們也就算是一家人。”
如果細細地追究起來,這話有那麼點兒不對勁。畢竟陸明野和孟妍隻是處對象,並沒有結婚,兩家又怎麼算是一家人呢。
可是,無論陸老爺子還是孟妍,都默契地沒有否認,梅老就更是樂見其成了。
四人的碗碰在一起,都喝了一口。
孟妍和陳大娘的碗裡已經沒有酒了,兩人就隻吃餃子。
陸老爺子和梅老也吃餃子,但更多時候是一口一口地喝酒。
孟妍算是看出來了,兩人都挺能喝的。陸老爺子還則罷了,畢竟當兵出身,平時行事也頗有些草莽英雄的意思,可梅老真讓人刮目相看。
戴著眼鏡,若是忽略身上破爛的衣裳,也能看出來是個知識分子,沒想到酒量居然和陸老爺子有一拚。
這兩老人越喝越高興,最後居然開始拚酒。
陸老爺子給梅老倒了一碗,自己端起碗來跟對方碰了一下,“這一碗,算我給你賠罪。如果你和我沒有淵源,恐怕也不會被下放,還在京城做你的大教授呢。”
梅老端起碗來一口喝乾,用那因為醉酒而不利索的舌頭說道:“老哥,你這說的什麼話!彆說連累了,就是我為你赴湯蹈火,兄弟也絕對沒有二話。”
“好,好啊!”陸老爺子拍了拍梅老的肩膀,扭過頭去擦了下眼睛。
孟妍抿了抿嘴唇,遞了一塊手帕給陸老爺子。
陸老爺子扒拉開她的手,“丫頭,我不用這個!”
“明野才需要哩!”
他喝了酒,嘴巴似乎就沒有把門兒的了。
“你那會兒用手帕給那小子巴紮,他稀罕得跟什麼似的。當時我就覺著不對勁兒。”
提起以前,孟妍還有些不好意思。
那會兒她覺得陸明野不好接近,還想著要敬而遠之呢。沒有想到,時間剛過去幾個月,兩人就已經成了對象關係。
陸老爺子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自顧自地打開了話匣子。
“明野那孩子,苦啊!”
“自小沒了娘,爹又是個蠢的,根本看不出後娶的女人是個蠍子精,毒,毒啊!”
陸老爺子灌了一口酒,辛辣的問道在舌尖滾過,竄入喉嚨,竄入眼睛。他的眼眶紅了。
“我去看那孩子的時候,孩子後背前胸都是淤青,新傷蓋舊傷,舊傷套新傷,都是那個女人打的。”
“我那蠢兒子,居然說這是為陸明野好!”
陸老爺子說到最後,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在戰場上受過大大小小的傷,好幾回都差點沒命,他從來沒有喊過哭過,可是提到自己的親孫子,他根本控製不住眼淚。
“那孩子,太可憐了。”
孟妍心裡一抽一抽地疼,腦海中浮現出陸明野那張英俊非凡的臉。身為一個穿書者,她當然是了解對方的身世的,也知道他從小受到的虐待。
可書中陸明野不是主角,對於他的生平作者也隻是一筆帶過而已,哪裡比的上現在陸老爺子當麵敘述來得震撼。
孟妍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淚。
其餘兩人也心疼不已。
梅老開口勸說陸老爺子,“老哥,現在都過去了,孩子長得挺好,你應該高興啊。”
“對,我應該高興。”陸老爺子抹了一把臉,把所有的眼淚都抹乾淨了。可眼眶還是紅紅的。
他看著孟妍,鄭重地說道:“丫頭,那小子四歲起跟在我身邊,我太了解他了。他對你是真的看重。”
“我希望你們以後能成,即便不成,也彆傷害他。”
這話說出來有點兒自私,陸老爺子自己也知道。可是為了孫子,他不得不說。
孟妍點了點頭,“您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他那麼好的人,應該受到最好的對待。
外麵劈裡啪啦地響起鞭炮聲,是大隊部乾部放的。這年頭大家都買不起鞭炮,隻能聽大隊放的,聽個響兒,圖個熱鬨罷了。
孟妍打開窗戶,外麵的鞭炮聲湧進來,給年夜增添了許多喜氣。
是辭舊迎新、萬家團圓的日子,也不知道陸明野今夜住在哪裡,此時又在做什麼。
孟妍突然特彆特彆想他,很想立刻見到他。
陸老爺子和梅老喝酒喝了半夜,到最後孟妍和陳大娘都等不了,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兩人去了另外一間屋子睡覺去了。
孟妍躺在炕上,隔壁的勸酒和談話還在繼續,她在這樣的聲音中,漸漸地睡著了。
第二天,她是被太陽叫醒的。
太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屋子裡的灰塵隨之亂舞。孟妍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坐起身來,對著站在地上洗臉的陳大娘說:“奶奶,我要去一趟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