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紅霞紅著臉點點頭。
“他很知道疼人。”
*
再說那個懷孕的女人,她一路往外走,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總覺得剛才看到的漂亮姑娘麵容有些熟悉,卻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
她一直走了十幾分鐘,穿過一條小胡同,終於在儘頭看到了那個男人。
男人也是戴著大口罩,把大半張臉都遮住了。他的身旁停了一輛自行車。
見到女人過來,男人站起來扶住她,“醫生怎麼說?”
“說很健康呢。”女人說這話的時候,眉目之間閃過一絲陰霾。
當時,醫生還問了一句話,“你月份越來越大,怎麼還是一個人來?”
她每個月都來檢查,找的都是同一個醫生。一個孕婦每每獨來獨往,確實有些奇怪。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勞累,還有麵對彆人異樣目光的尷尬。
可是這些,她都能自己受著,絕對不能讓眼前的男人感覺得一絲一毫。
這些思緒隻是一閃念之間,很快她彎了眉眼,“再過兩個月,咱們的孩子就出生了,你高興嗎?”
男人體貼地給後衣架上放了棉墊子,聞言轉頭看她,“當然,咱們的兒子肯定聰明懂事。”
真的保證能是兒子嗎?
女人心裡忐忑。
她癡迷地看著他英俊的眉眼,驀然覺得剛才那個姑娘似乎和他有些相像。
聯想到他的家庭,她問:“你的女兒是不是很漂亮?”
孟懷成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孟妍的麵容,他點點頭,“是。她現在在鄉下,不過很快就要回來了。”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剛才提到女兒,他甚至想都沒有想到孟麗。
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在他的生命裡出現過。
當天晚上,侯紅霞就出了院,她和春生也住在了孟妍住的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四人出發去了火車站。
回到甜水村已經是傍晚,春生和陸明野各自回家,而孟妍和侯紅霞先去了一趟大隊部,老支書還在。
他看到侯紅霞關心地問了幾句,後者含含糊糊地說因為生病才晚歸的。
老支書雖然覺得這個理由並不太合理,不過看侯紅霞消瘦的樣子,猜測她一定是經曆了些什麼,或許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
於是,他也就不再問了。
隻是囑咐侯紅霞再休息幾天,“反正現在是寒假,學校沒有課。”
“你好好休息休息,學生們還都等著他們的侯老師呢。”
隻這幾句話,又差點惹的侯紅霞落淚。
還是孟妍岔開了話題,提起老支書開介紹信的事兒。
“你是沒瞧見,老支書三令五申一定讓我把你帶回來。你這回可得割肉買酒好好謝謝支書。”
不過,她的小心思似乎根本沒有奏效,因為說完這句話之後,侯紅霞的眼圈更紅了。
“我明天就去割肉買酒。”
侯紅霞含著眼淚,露出了笑容。
離開的時候,老支書單獨叫住了孟妍。
他啪嗒啪嗒地抽了一會兒旱煙,問她,“多的話我也不說,紅霞這孩子挺好,你多看顧著點兒。”
孟妍點點頭,“您老放心。”
老支書這才欣慰地笑了。
孟妍回家後,陳大娘把早就備好的肉切了燉上,還熱了一碗炸丸子。
幾個菜端上飯桌,配上玉米麵窩頭,這一頓飯沒有京城飯店裡的豐盛,但是吃起來卻讓人安心,而且有一種彆處沒有的、家的味道。
陳大娘試探著問孟妍,“這回回去,你沒有回一趟家?”
她指的是孟家,孟妍聽明白了,卻假裝不明白。
“您說什麼呀,這裡不就是我的家嘛!我還能回到哪裡去?”
陳大娘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往孟妍的碗裡夾了兩個炸丸子。
“多吃點,看看你出去幾天都瘦了。”
確實,就連孟妍自己都覺出來自己的腰瘦了一圈。
這也難怪,她每日在醫院陪著侯紅霞,隨時都在擔心後者的身體,瘦了也是正常。
所幸現在問題都解決了,她也可以安心吃飯睡覺了。
當晚,她睡得前所未有地香,第二天是被陳大娘叫醒的。
陳大娘站在炕頭,笑得慈祥而無奈,“快起吧,要不然該晚了。”
“給你做了紅糖荷包蛋。”
這是坐月子婦女才有的待遇,陳大娘也沒有覺得舍不得。她兒子媳婦都沒有了,有血緣關係的親孫女兒也從來沒有見過麵,孟妍是她唯一的親人。
不給她做好吃的,卻又給誰做去!
孟妍在被窩裡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吃了兩個荷包蛋,覺得渾身都暖烘烘的,這才出了門。
走到院子裡,她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自行車留在鄉裡並沒有騎回來。
這可怎麼辦?
就在這時,聽見門口有人叫她,轉頭一看,透過門縫兒看到了陸明野高大的身影。
“快出來,載你去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