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看見了沈小甜手裡的蔥,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說:“得了,我還以為自備雞蛋還不算完,蔥都自帶了呢。”
真是一副很特彆的長相,如果說沈小甜是圓眼笑眉,哪兒都透著一股子“甜”,那這個姑娘就是滿臉的“彆惹我”,鼻子太硬,眼睛帶煞,連嘴角的弧度都好像在嘲笑彆人似的。
這氣勢這樣貌,更應該出現在什麼古惑仔的電影裡才對,扛著長刀一言不合就劈上去那種“老大”角色真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可惜,“老大”手裡拿著的是攤煎餅的竹筢子。
“給,煎餅果子。”
“哦,謝謝。”
沈小甜乖乖付了錢,心中還懷著某種對遠古香港老電影的敬畏之情。
把蔥和買的菜換到一隻手上拿著,沈小甜空出一隻手捧著煎餅果子,一邊啃一邊往家走。
雖然挺沒形象的,可她在這兒是沈小甜,從小在巷子裡鑽來鑽去的小女孩兒,來來往往認識她的人也多半知道她掛著鼻涕哭著喊爺爺的樣子……大不了就塑料微笑一下唄。
回到家,煎餅果子已經吃完了,把蛤蜊泡在鹽水裡,沈小甜拿著一個洗好的桃子坐在了電腦前麵。
開始做簡曆。
沈小甜的本科和研究生是在一個師範大學讀的,本科實習是在學校的附中,研究生階段的實習就是在北珠高中,後來考上了編製,也就在北珠正式當起了老師。
如果……想起韓欣悅小班長那番“恨甜不成鋼”*的話,沈小甜自己想想,都覺得自己像是個為了舔舐情傷而歡了環境的可憐人。
“可憐就算了,傻是有點兒。”自己吐槽著自己,沈小甜在網上挑了個看著順眼的簡曆模板,劈裡啪啦地填了起來。
簡曆寫了個差不多,時間才不過上午十點,沈小甜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見自己的電腦屏幕亮了起來。
是米然給自己打來了電話。
“小甜,高偉澤徹底沒事兒了,你說的對,你說是你動了手,姓薑的那個畜生就不敢把事情再鬨大了。”
沈小甜的臉上露出了個如釋重負的笑:
“那就好。”
“好什麼呀!氣死我了,你說這是什麼事兒,明明你是受害者,到頭來什麼責任都是你擔的了,你還走了,今天早上我去學校還看見了高偉澤了,他還有臉問我你去哪兒了,看他平時老實巴交的,長相學習都不好不差,怎麼就有膽子套彆人麻袋呢?”
何止是套彆人麻袋?還把人打得頭破血流。
沈小甜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起自己當時跑過去,看著薑宏遠倒在地上,拔掉袋子,看得見血流了滿臉。
那之後的一切都快得像一場夢,薑宏遠找了學校,威脅要報警,讓學校處理打他的人。
自己站在校長室裡,舉起了拿著手機的那隻手。
“人是我打的。”
“小甜,小甜?”米然打斷了沈小甜的回憶,罵完了渣男,她的語氣變得溫和了很多,更像是個重點高中的音樂老師了。
“小甜,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很好,不對,應該說很棒。”沈小甜說得真情實意。
米然不信。
“我交了個挺有意思的朋友,他是個大好人,天天帶我吃好吃的。”
可以說,是個很棒的課代表了,不過這話沈小甜是不會說的。
掛了米然的電話,她打開微信,對“課代表”說:
“我今天找到了你給我買的那家煎餅果子,我覺得加油條的煎餅果子更好吃。”
過了兩分鐘,“課代表”的回複來了:
“那你肯定見到紅老大了,是不是覺得她畫風不太對?她不光做煎餅果子特彆地道,燒得家常菜也很好,在天津給人當學徒的時候偷學了不少好手藝,尤其是茄子扒五花肉,一盤菜能讓人下十碗飯。”
看著手機屏幕,沈小甜覺得自己餓了。
茄子扒五花肉,她暫時吃不到了,不過自己做點彆的總是可以的。
比如花甲粉絲。
蒜蓉、蔥末、小米辣和醬油把蛤蜊、金針菇和粉絲調的有滋有味。
沈小甜自覺不錯,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她的“課代表”。
“沒有茄子扒五花肉,賴氨酸也能讓人快樂。”
此時的陸辛正坐在一間公寓的窗邊,看著照片,他皺了一下眉頭。
“她喜歡吃海鮮麼?”
想了想,他敲了一行字:“明天晚上帶你去吃紅老大的拿手菜。”
對方回了他一個“好”,另有一個小貓賣萌的表情。
陸辛收藏了表情之後打開了自己的表情管理器,軟軟可愛的貓貓跟各種奇怪的直男表情仿佛不是同一個次元的生物。
翻了半分鐘,最後,陸辛勉強回了個“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