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還不肯老實,罵的話難聽的要命,老元當場就直接給他爸打了電話。他說得第一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頂著一個名廚子的招牌,老李呀,你就沒乾過什麼地道的事兒。’一下子,就把姓李的一家底子都給揭開了。
“鄭巧家裡原來是淄博那兒有名的一家廚子,九幾年的時候,他爸就被邀請去國外參加美食交流。後來過了幾年,鄭師傅病重,李老爺子就帶著他兒子上門去求親。”
“其實當時願意出麵幫鄭家的不少,鄭師傅出身博山派係,跟福山那邊兒、孔府菜那邊兒關係都挺好的,都願意幫襯一把,就連淄博當地也是給鄭師傅籌過錢的。可姓李的這一家子精明啊,小的裝了個人模狗樣,老的也看著不像個畜生。
“當個廚子,一輩子也就是個廚子,嫁進李家,以後就是濟南老字號飯店的老板娘……李老爺子還說,鄭巧生的孩子將來就是板兒上釘釘的秋湖飯店繼承人。”
有幾個人能不動心呢?
沈小甜勾起了唇角,隱約帶著些嘲諷。
這樣的故事從古至今,總在上演,將女兒托付出去,仿佛就是對她這一生最好的負責。
“老元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在電話裡問李老爺子,第一,鄭師傅死了還不到一年,他們為什麼逼著鄭巧就嫁了。第二,鄭師傅留下的菜譜在哪兒?第三,為什麼鄭巧沒生孩子,她剛離婚不到三年,李家就冒出來一個看著三四歲的孩子。”
“原來那姓李的趁著鄭師傅病了的時候就借著這個名義安慰鄭巧,那年鄭巧還不到十八呢。也多虧了鄭巧她媽周阿姨,鄭巧嫁到了濟南,她媽留在了淄博,還經營著鄭師傅開的飯莊,乾得還挺好,但是她再來濟南,李家就不讓她見她女兒了。
“周阿姨就找了老元,老元派人打聽,才知道鄭巧幾乎天天挨那姓李的孫子打。後來鄭巧就跟周阿姨走了,和姓李的也離婚了,過了幾年,她和她媽那個香巧家常菜開進了濟南,她才又回來。這裡頭,從前到後,老元都摻和著呢,連香巧被請進那次行業會,估計老元也出力了,為的就是當著全行當的麵兒,把李家裡裡外外的臉皮都撕下來。”
聽完了整個故事,沈小甜“呼――”長出了一口氣。
“元師傅,真是,太棒了!那個周阿姨開的店在哪兒?她們做什麼好吃呀?”
“酥鍋,乾炸肉,這都是老菜色,鄭巧大姐還挺能乾的,據說也經常倒騰新菜。”
沈小甜一臉期待地看著陸辛。
看呀看。
陸辛終於忍不住了,說:“那我們明天去吃?”
“好呀!”
沈小甜一下子就心滿意足。
轉過一條街的路口,她的腳停住了。
“這邊兒是學校,那肯定得有讓學生打牙祭的地方。”
陸辛也看見了麵前的熱鬨,時間已經接近四點半,一條隱藏在學校旁邊的小吃街開始熱鬨起來,賣羊湯的、賣驢肉火燒的、賣拉麵的、賣米線的……陸辛之前呆的是學校的新校區,旁邊的餐飲業發展的根基不甚,這裡就不一樣了。
窄窄的路,嘻嘻哈哈的學生,不同的店鋪裡有飯菜香氣往外飄,透著物美價廉的朝氣蓬勃。
“真是一下子就感覺回了大學。”沈小甜對陸辛說。
陸辛想了想,說:“你剛在老元那兒吃完,現在還吃得下麼?”
“我不吃。”沈小甜說,“我今天的晚飯就是水果了。”
“嗯。”男人點點頭,“從這條路穿過去,再走二百米,就到咱們那個酒店了。”
“那就走唄。”說著,沈小甜邁開了步子。
穿過一家做煎餅果子的,她探頭看了一眼,對陸辛說:“這個不是綠豆麵兒的,裡麵怎麼還放土豆絲?”
“那個是雞蛋卷餅吧,也有在手抓餅裡卷菜絲兒的。”
陸辛就一直落後沈小甜半步,由著她一邊走,一邊點評著那些鋪子。
“這家店的香料氣好重啊,是做了鹵肉麼?不太像是骨湯米線的湯頭,油味兒也很重。”
“那你進去嘗嘗?”
“不用了,我說了不吃東西了。”沈小甜擺擺手,視線又被一家做壽司的吸引了。
走啊走啊,又快過馬路了,抬頭看看紅燈,紅燈沈小甜對陸辛說:
“要不是遇到了你,我還真不知道就在這兒隨便逛逛都這麼好玩兒。”
陸辛沒說話。
綠燈亮了。
沈小甜突然說:“把你手給我。”
陸辛不明所以,隻看見沈小甜突然抬起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既然是約會,總該牽牽手呀。”小甜老師是這麼說的。
陸辛被她牽著,一直走到路中間,他握緊了那隻仿佛沒有骨頭的手。
“下次,咱們在出門兒前就策劃好,彆讓大媽再小瞧了。”
一雙眼睛隻看著兩邊兒都停著的車,像是怕它們誰會突然衝出來。
陸辛說得仿佛很隨意。
“好,經驗是積累出來的。”沈小甜回答得乾淨利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