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我堅持不下來。我不夠包容,也不夠善良,更糟糕的是,每次遇到這些事情,我就會想起我外公。
“我小時候,沽市的學校還沒開始供暖,冬天想要過冬,一麵是學生自己拎著家裡的煤和木頭來,一麵是學校得弄到煤。
“我五歲那年冬天,天特彆冷,哪兒的煤都不夠燒,珠橋邊的樹都讓人砍了好幾棵拿回家燒了,為了搶劈下來的樹枝,還有兩家人打架。
“學校裡也缺煤,我外公就用小推車一車一車,把他給家裡買的煤推去了學校,我在幼兒園,是能守著煤爐搓著手取暖的,有一天我幼兒園放學了,我外公一直沒接我回家,幼兒園的一個阿姨離我家近,就把我送了回去。
“結果家裡冷冰冰的,我外公穿了一堆衣服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推他,怎麼都推不醒,阿姨說他是發燒了,出門去喊人。
“我看見他腳邊放了一個塑料袋,裡麵裝著煤,我家就剩那麼多煤了。”
“可那時候的他,還被很多人叫……
“真正當了一個老師,每次遇到事情,我都會去想,我能不能當個一個像他一樣的老師,可是一次又一次,我發現我根本沒辦法真正去溫暖和包容彆人。”
陸辛靜靜地坐著,看著自己的手中握成了拳頭又張開。
他聽見沈小甜沉沉地說:
“就在剛才,我又有了這種無力感,陸辛,我很想說點兒什麼來安慰你,可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光是讓自己不要被憤怒衝昏腦袋,我就已經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沒事兒,咳。”出聲之後才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兒有些乾澀,陸辛清了清嗓子說,“我哪用你替我使勁兒啊?我自己的勁兒都用不完,分你也行。”
“你分我?怎麼分啊?”
沈小甜似乎笑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他。
陸辛笑了笑,用手包住了沈小甜的手。
“你看,我在給你傳勁兒呢。”
地鐵上,一個年輕人戴著耳機站在兩個人的旁邊,看了一眼那交握的手,他慢慢轉身朝向了另一個放下。
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不吃狗糧”。
下午五點多,西二旗地鐵站已經開始熱鬨起來了,這個昌平和北京市內的中轉站承載了大量人上下班的往返換乘。
他們大部分是住在昌平的北漂,穿著不怕在地鐵裡弄臟弄壞的外套,穿著運動鞋,背著書包。
和步履匆匆的他們比,沈小甜和陸辛兩個人真的很像兩個看風景的遊客。
又換乘了兩次,地鐵出現在地上又鑽入了地下,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
酒店是沈小甜在要去吃飯的地方旁邊訂的,圖的就是方便,兩個人放下行禮洗了把臉,鑽進一個小胡同走了一百多米,就看見了一個白色的燈箱牌子。
“海大叔的炒飯?”
“嗯,這是我和我室友他們最愛來的一家店了。”
說著,沈小甜掀開深藍色的門簾走了進去。
這家店明顯是一家日料,陸辛環顧一周,在“日料”兩個字前麵加上了“不正宗”三個字。
店裡的兩人桌都坐滿了,他們兩個人就在吧台坐下了。
“你好,我要一份三文魚炒飯,加蔥加海苔!再要一個小章魚!”
難得到了自己的主場,沈小甜自己點完了菜,又看著陸辛,笑眯眯地說:“他們家的肥牛飯也很好吃,還可以加溫泉蛋,你要不要嘗嘗?”
陸辛從善如流。
沈小甜又給他加點了一個唐揚雞塊,很是有一種自己當了主人的殷勤。
大廚就在吧台裡麵,一個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另一個是個年紀看著隻有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兒,兩個人各自守著灶,不聲也不響,聽見了點菜,兩個人也頭都不抬,隻是一個人開始盛飯、拿牛肉片,另一個在炒鍋裡下了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陸辛聞著雞蛋和蔥花翻炒在一起的香氣,微微點點頭,對沈小甜說:“他們的火候兒很不錯。”
那當然。
“這是海大叔,他在我們這兒做了好幾年了,這位是海大叔的女朋友。”
沈小甜對陸辛說。
這時,那個女孩兒把頭抬了起來,對沈小甜說:
“我、們已經,結婚了,是老婆。”
聲音結結巴巴,語氣卻很堅定。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