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廣東的人, 會發現廣東人的飲食文化深重到他們的想象,畢竟這是一個打開點評軟件能隨隨便便看到萬字長坪的神奇地方。
對於這一點特彆,沈小甜認為一個主要原因是他們吃的頓數太多了, 早上早茶,中午午餐,下午有下午茶,晚上有晚餐,半夜還有一頓宵夜,這種吃法, 讓人想對吃不在意都不行。
就像米然,剛來廣東的時候是個泡麵愛好者,來了廣東兩個月之後就進化每周末都要吃一頓早茶一頓宵夜,原本是吃喝都有點隨便的人,後來就進化到了連買奶茶都要貨比十八家。
說起來,米然要不是看完電影急急忙忙想去買那家她喜歡的奶茶, 也不會看見薑宏遠出軌……
咳,我們還是說吃吃喝喝的沈小甜和陸辛吧。
晚飯, 他們倆最後是七點多才吃的, 找了一家挺有人氣街邊小火鍋店, 吃的魚火鍋。
魚是廣東特有的脆肉鯇, 看活魚的樣子像是草魚, 其實還是草魚的一種。
當然,這些都是陸辛說的。
一條魚被分解的徹徹底底、魚頭、魚骨、魚鰭、魚尾……就連魚皮魚背肉和魚腩肉都做了區分,裝在白色的盤子裡,端上來擺了一桌。
北京的火鍋講究的是個黃銅打的炭火鍋, 四川的火鍋因為口味問題什麼鴛鴦、子母、九宮格,跟這些火鍋比, 廣東的火鍋從器具上都顯著簡陋。
端上來的鍋子就是安了倆把手的一個盆,裡麵簡單粗暴地煮著白開水,據說是山泉水,聊勝於無地放了幾片薑。
“魚頭魚尾可以先煮哦,一會兒可以喝湯。”
沈小甜端起了魚頭魚尾先倒進了鍋裡。
陸辛笑著看她說:“你看你就是常吃這個。”
“還行吧,以前的同事都喜歡吃火鍋,要麼潮汕牛肉鍋,要麼是這個,再就是毋米粥火鍋了。”
沈小甜承擔了下東西的工作,陸辛就主動給她調蘸料,蒜末、蔥末、香油、醬油……某種意義上來說,廣東火鍋連蘸料都簡陋。
鍋再次煮開,兩個人就開始涮魚肉吃,魚背的肉是帶了一點皮切成了能透光的薄片,一煮就熟了,肉質很脆,就是幾乎沒有脂肪,一不小心就老了。
不過這個事兒在陸辛的手裡是肯定不用擔心的,他拿著漏勺,儼然一個絕世神廚的樣子,魚片熟到恰到好處的那一瞬間,他就把魚片撈了出來,不光撈出來還要立刻分開塞到蘸料裡,入味加降溫,生怕魚片自身的餘溫讓它“過熟”。
這活兒他乾得龍精虎猛,沈小甜也就樂得不管,坐在那兒等著他來照顧。
魚皮完全不辜負這個“脆”字,不僅鮮甜,還脆嫩,齒間有聲,舌尖有香,也是一燙就熟了的東西。
跟魚背肉和魚皮比,魚腩肉和魚鰭能讓人真正感受到吃到脂肪的快樂,香嫩鮮滑,陸辛說這個脆肉鯇想要好吃得把魚送到專門的水域“餓”上四十天,就是停止人工投喂,讓它們脫去多餘的脂肪,還能去除肉裡的土腥氣。
“我認識的好幾個廚子都說,廣東人啊,牛肉要夠鮮,魚肉要夠脆,舌頭是真講究。”
沈小甜想想自己廣東本地的同事,再想想被同化了的米然,點點頭,笑了:
“可惜我在廣東呆了這麼多年,還真沒覺得自己變講究了。倒是回去了一趟再來,仿佛講究了不少。”
“嗯?”陸辛撈出一個煮好的魚鰭放在沈小甜的碗裡,“為什麼呀?”
“因為有人教我怎麼講究。”
“那小甜兒老師你是真學的挺快。”陸辛說話的時候一本正經,“不虧是當老師的”
沈小甜吃了一口陸辛給的魚,說:“那也是野廚子教的好。”
酒店訂的離他們住的地方大概六七百米遠,可吃完飯,沈小甜已經連眼睛都掙不開了。
“小甜兒,小甜兒?”
陸辛看看沈小甜迷迷糊糊的樣子,臉上全是心疼。
“唉,你呀!行吧,你教書育人,我就把你帶回去,養胖了,也挺好。”
人行道上人來人往,屬於廣州的夜晚才剛剛開始,陸辛的脖子上掛著他們兩個人的行囊,身後背著一個睡著的姑娘。
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往前走,酒店就在下一個路口,可他的步伐穩得很,走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晃。
……
晚上十一點,沈小甜被自己的手機吵醒了。
“你媽生病了你知道麼?”
恍惚中接聽,她就聽見了這麼一聲,帶著恨不能紮進她心裡的指責意味。
沈小甜一下子就清醒了。
打電話來的人是她爸。
“你媽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有心的女兒?她病了你都不知道麼?”
躺在床上,沈小甜深慢慢吐出一口氣,才說: